第48章 妖船袭岸
“这里是东海？”
碧浪青天，万里波涛，海浪冲击礁石，银链似的一重又一重，一只只海鸥飞翔天际，发出欢快的鸣叫。
确实是在海边，一切看似正常，但苏妄不敢相信。
按照他猜测，白龙王身为蛟龙，是妖族一员，出口处怎么也该在大海中，避开人族。更甚于，出口在海底，有东海蛟龙一族接应，苏妄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
就是白龙王喜欢红尘人情，也该寻个人际荒芜的小岛，可不是如今该有的这般热闹。
苏妄独立于礁石上，仿佛观海的闲人，百步之外，人来人往，担货架的，背行囊的，送亲友的，大声吆喝着，甩着汗水的，颐指气使的，红尘百相，户中缩影，尽在其中。
这是一处码头上，即将远行的亲人在叙说离别之苦，商贩们指挥脚夫搬运货物，商船纲首指使水手清理帆具、准备清水和物资。停靠这几艘货船，有呈方形的福船，各个肚大能容，挂着硬帆；也有狭长的U字船，三角帆、圆帆处处，几乎挂满。
离码头不远处，是一座高两丈左右的石城，有兵丁把手，装备着零片铁甲的铠甲，拿着根长矛，盯着往来的商旅。
让苏妄惊异的是，这些商船太普通了，人力拉绞的帆具，简单杠杆滑轮运用，连初级机械都未达到，远不是中原机关术盛行的情况。如老李也是这般，船上安装着机关，一个人便能操作十几丈的帆船。
“难道又穿越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苏妄的话语，身侧传来一阵听不懂的鸟语，一个土人猛地上前，攥住苏妄的衣襟。喷着口水，指着衣服，一副问罪的样子。
几个侍卫模样的精壮男子，更是将他围了起来。
这些土人穿着宽大的衣袍，风格与周围的同伴完全不同，倒与几个肥胖的富商类似，仿佛是身份的象征。偏偏他们身形瘦小，皮肤黝黑，衣着极不合体，给人沐猴而冠之感。
“不曾听过东海之境有未征服的土人岛屿！”
东海之上有琼香谷，占据了海外的一座大岛，也可称为大陆。方圆几万里海域都是琼香谷的势力范围，文化语言与大魏朝一般。就算是不一样，琼香谷为了统治方便，也要让他们一样。
天清气爽，海风徐徐，温暖湿润，正式郊游的好时节，苏妄心中却异常沉重，“终于来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苏妄也不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莫名得了许多好处，总是要还的，如今便是还债之时。
苏妄挥手震开这进化不完全的猴人，有些不耐，就算听不懂，苏妄也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不过此地乃“贵人”专属，他这个不明路人，低等贱人，是不能来的。
猴人连连暴跳，指着苏妄，吧唧呱啦的一阵，口水横飞。
苏妄立即败退，捂鼻而走，却是怕了他的口臭。
就算语言不通，猴人也明白苏妄的意思，气得发疯了。
两人侍卫冲出，嗷嗷而叫，恶狗扑食般，要为主子雪耻，其他人囔囔着给他们助威。
苏妄神色古怪，到了此境，竟然有人送脸，这可是十几年未有的待遇。
“嘣，嘣！”
苏妄小腿踢得飞快，刷刷两下，两个土人摔了个大马趴，满脸鼻血，酸爽十足。
其他人哪里肯甘休，蜂拥而上，挥舞着弯刀，就要将苏妄片成三十段。
苏妄面露厌恶，有些嫌弃土人身上古怪的味道。
正要下狠手，只听海上一声哗啦巨声，一艘大船蓦然从水面冲出，如同旗鱼般矫健，灵活飞射，带起一蓬蓬浪花，轰咚砸落在海面上。
怪船的风帆稀烂、乌黑，像是几百年没洗过，船身也有石化痕迹，覆盖着珊瑚硬壳，挂着许多贝壳、水草，仿若妖船。
“巴拉叽咕！”
恐惧的吼叫，惊醒码头上的人群，也惊醒了苏妄身边的土人，各个脸色发青，不负猖獗之态，胆小的已经腿脚发软得跪在地上了。
生死之时，不论贵贱，谁跑的快，谁活命。
“铛，铛，铛，铛！”远处的钟楼上也发现异常，敲响警报。
鸡奔狗跳间，妖船打开无数的小窗，几乎就在下一刻，炮弹轰隆降临，仿佛候鸟飞临，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巨炮砸穿货船，炸毁码头，扎透血肉。碎木与水花喷溅，血水混合海水搅拌一起，不知多少人被炸成焦尸，多少人掉入海水中，垂死挣扎。
血与火间，是**裸的鲜热；水和铁，一如既往的冰冷。生命的哀嚎，在真刀大炮之下，从来没有胜利过。
炮火凶猛，每一次都有百十颗炮弹炸来，隆隆作响，整齐划一，步调一致，准头精确。一点点，一寸寸向岸上侵蚀，捣毁一切，真可谓是步步焦土。
侥幸不死者在角落中哭泣哀嚎，瑟瑟发抖，祈求逃过这劫。
苏妄也有些发懵，先时他还鄙视此界落后，此时竟然看到如此凶猛的火力。
帆船作战时，以一面船舷对战，需要分批次轰击，才能做到连续不断，甚至是分成三个批次进攻。开炮的大炮实际只占总数的四分一或六分一，这样算来，这艘怪船的火炮至少有四百之数。
这几乎颠覆了苏妄的判断，虽然没有利害的机关船，但超凡之力仍在。
码头毁灭，妖船不肯罢休，继续轰炸，要将视线所及，都化作焦土。苏妄这伙十几人也被盯上了，几十个炮弹飞来，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一群土人甩开小短腿，如踩风火轮，刷刷刷跑得飞快，就算腿软的两个，也半爬半滚地跑得没影。
“太小气了，一点度量都没有。”
苏妄一边看着炮弹袭来，一边说着风凉话，一点也不担心。正要张开风翼，却只有清风在后背集合，忽聚忽散，倏而崩溃。
风翼没有出现，苏妄习惯中一个纵跃，才察觉没借到天地之力，立时栽了下去，好在身手敏捷，稳定重心，半跪于地。
“怎么回事！”苏妄惊异不已，隐隐有些恐惧，习惯了神通在身，许多时候不曾考虑过别的，一旦神通受限时，几乎让他惊慌失措。
“嘎嘎嘎嘎……”一阵难听的笑声传来，却是猴人逃跑间还在肆意嘲笑。
“哼！”苏妄怒哼一声，就算没有神通在身，他还有武艺。当下运起轻身术，开足马力，迅速非常，几个跳跃，犹如幻影般，消失在他们眼前。
“嘎～吱！”猴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咕哩叽哇！”
又是一片炮弹打来，这些土人顾不得惊讶苏妄的本事，狼狈鼠窜而去。
无数的火炮肆虐，直到城门破碎，化作废墟，土人吓破了胆，不敢反抗，妖船才放出一艘艘小船，下来一群如妖似魔的大汉，抢滩登陆。
苏妄立身于海崖上的石缝中，旁观着整个抢劫、杀戮、谈判、勒索过程。最后作为一城之主的国王痛苦地答应强盗的要求，这伙妖人才拉着哭啼的女人，载着金银器物，心满意足的返回妖船。
直到妖船一个猛子扎入大海，消失不见，才有土人一脸悲伤的出来收拾废墟。几个富商侥幸不死，也是满脸灰败，望洋兴叹，最后在国王和仆人的劝说下，回到城中。
“……四……月”伴着海风，传来几个字眼，语音古怪，有些似地方哩语土话。
“还好听得懂人话！”
对苏妄而言，最要紧的，不是沟通问题，而是解决身上的异常。天地禁锢，无法借力，这是前几次穿越不曾有过的，难道是仅仅是肉穿和魂穿的区别？
妖船退却，暂时无事，苏妄心里却瘆得慌，凉飕飕的。刚才只顾逃命，现在才发现真气已经有略微损耗，当下准备调息。
损耗？
苏妄惊觉，除了在冰雪界中主动切断与天地的沟通之时，他的真气从来都是完满的，如今却有了损耗，这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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