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进屋

法坛既摆，立了神位，献上三香，一番礼祭下来，胡府仍无动静，似乎放弃了抵抗，李袄三人却沉下了脸色。

        这是无视他们天师教，虽然他们自衬无论胡府如何应对，都逃不出手心，却也没料到这般应对之法。胡府的意思却也简单，任由天师教出招，它都接着，但它也摆了阵，就看天师教敢不敢进了。

        李袄环视众多弟子，苍老的面庞越发肃穆，众人几乎不敢呼出气来，弟子们虽心惊胆战，却无异色露出，让他失望不已。

        如今局势，定是走漏了消息，被胡府混入了间客，想到这些弟子都是门内精英，为教派重视，也出了这般状况，李袄不知是心痛还是愤怒。

        “布道界法域！”

        中弟子分立各方，三位师长坐镇中央，各持金铃、令符，有无形力量勾连，汇聚李袄三人中间，成同心圆环的能量循环，无数流路穿梭，不断增幅、联通。一道金光蓦然闪现，真实不虚，仿若巨碗倒扣，波光流转，似水琉璃，清濛阵阵，有符篆纹刻显形，若有若无的道音轻唱徘徊，仿佛人间仙境。

        李袄暗中体察众弟子传来的力量，纯净无垢，并没有其他意志的力量夹杂其中，又叹了一句：“果然人心难料！”

        力量好修，心灵难测，只要不是明显的叛教行为，不会引动冥冥意志的反噬，或许力量会有所减弱，但李袄岂能察觉到这个？更何况此时众弟子的力量都在增幅、放大之中，与资质、信仰皆有关系，错综复杂，他也无从下手。

        这些弟子都是从小培养的弟子，难怪他有心酸之感，李袄又将注意力放在苏妄身上，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借口。

        法域设立，苏妄感觉一种无形的力量缠绕四周，空气密度骤然增加，重力变大，压迫自己，周身似乎被缠上了无数看不见的绷带，多了几分艰涩。连与天地沟通的灵觉都变得迟缓了几分，一身实力立时被减了三成。

        法域内的能量带有强烈的排他性，只要是其他教派的力量，都会被排斥出去，也就是天地元气的无主性，才只是被压制，苏妄仍能借力。

        天师教众人却仿若打了鸡血，各个精气十足，红光映照，似乎察觉到苏妄的观察，胸膛挺得老高。

        “差点忘记苏小友了！”李袄恍然般笑道，递过一张玉符，绘刻天师教纂字云纹，似有神力流转。

        苏妄岂能将自己送给对方宰割，他心思玲透，就算不知变故，也不会看不清局势。

        “无妨，这点小事，易而！”

        说话间，苏妄挥拳直击，有轰隆爆鸣震荡，仿若旱雷霹雳，劲风扫过，卷起漫天花草，刮出一道巨大的沟壑，乃是他一身神力体现，就算只有七分力，苏妄也非任人能欺辱的。

        碎叶乱草冲击到金光，在界域内碰撞打转，飘零不休，连这道音清静场所，也不复仙气，被打落凡尘。

        “好大的气力！”李袄瞳孔收缩，有些吃惊，但神色不变，自负在法域内无法动用神力，苏妄也只有这几分力气罢了，当下打过圆场，恍若无事。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嘿，敢在我天师教面前卖弄？”

        “师弟！”

        钟秀藏不住想法，露出几分不满，被李袄呵斥，庄郝也是神色阴郁，。

        这般动静岂会没有人察觉？不过胡府好像成了死宅，确实毫无动静，让天师教众人越发不敢轻举妄动，若非刚刚被苏妄驳了面子，只怕都有人提出战略转移计划了。

        “嘎吱！”

        胡府祖屋铁门忽然打开，现出内里黑沉沉，毫无人气的空间。寒气散发，靠近大门处三尺的草木，瞬间干枯，被抽干了精元，化作粉糜，仿若阴深鬼蜮，九幽所在，欲择人而噬。

        “阴气！”

        苏妄在开门的瞬间从其中感觉到一种阴冷的能量冲出，虽然被界域力量驱散，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股力量。

        作为常年在南荒底层厮混的散修，乱葬岗算是苏妄常去的避难所，与混迹其中的鬼修打过的交道可不算少数。在突破通玄境后，他才明悟，陵墓之所、邪修身上常常环绕的阴冷气息就是一种阴冷属性的能量，俗称阴气。

        界域的金光笼罩下，法域内一切都渲染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却止于胡氏祖屋门前，形成一条分明的界限，外间金光灿烂，内里一片幽暗，仿佛世间最黑暗之所。

        仔细看时才能发现，金光和黑暗相互较量，有极小微细的犬牙交错，争斗不休，却被压制在这方寸之地，谁也奈何不了谁，金光不能前进一步，黑暗也不能散发出来。

        “师伯！”“师兄！”

        诸人请李袄做主，李袄岂能丢了天师教的脸面，当下便有了决断，“众弟子把手外间，不得擅离原位，若有异状者，以叛教论处。”

        李袄语气冰冷，不似开玩笑，众弟子谁敢放肆，小心应下。

        “至于苏小友，我教内事务繁多，还请小友暂时离去，下回前来定然好生招待。”话语中，李袄携天师教大势压迫苏妄，希望他能退出。

        苏妄面对大门，目光直视，似乎看破重重迷障，照见内里的真实，阴风、夜风、劲风鼓荡不休，吹起他的青衫，吹乱他的长发，却改变不了他执着的心念。

        “你说呢？”

        到了这一步，苏妄岂有后退的道理，他预感今晚就能揭开谜底，那是让他入魔的原因，那是在喉之鲠，心中之刺，无论如何，这种生死不受自己掌控的情况，一定要改变，哪怕为此身死！

        李袄看他意志坚决，念及刚才苏妄的表现，虽然忌惮，却也瞧不上他的蛮力，“那便请吧！”

        四人分作两队，走向大门，李袄三人相互掩护，戒备异常，却也无用，仿佛沉入水中一般，黑暗岿然不动，渐渐淹没几人。

        “龙脉……”

        李袄完全消失前，苏妄只听到这两个字，就身现一处苍茫荒芜之地，天苍地茫，万物缟素，无有一丝生气，仿佛万物寂灭之时。

        “人道之力么？”

        察觉到一种奇特的力量封锁了自己的灵觉、孔窍，阻断自己与天地的沟通，经历白蛟和魏泽天的战斗，苏妄对压制自己的力量并不陌生，这就是人道之力，压制世间一切神通所在，霸道非常，凡祂之所在，皆要臣服。

        “就看看你有什么手段了？”

        苏妄昂然不惧，走向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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