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讲古
“先生，先生，你要去看关学长么？”
才打下学铃声，预备班中陈道可二人跑得最快，一下子蹿出学堂，不想还有个更早的，是书院的创始人——苏先生，两个小鬼立时追赶上来。
“是啊！你们也是一起么？”
“是的！”
“人小鬼大！”
“才不是！”
所有孩子中，他们两个是最大胆的，别家孩童在苏先生面前都要保持最乖巧的一面，只有他们表现出率性天真的一面。
陈道可道：“先生博学多才，定然知道关学长是什么病了？”
苏先生笑道：“不错啊，你竟然会用成语了。不过道可你确实说对了，我知道这是什么病。”
陈道可有些羞赧，戴天宗急了，他还没被夸奖过呢，说道：“先生有办法医治么？”
苏先生摊了摊手道：“没法子啊，心病还须心药医！”
“哦！”两个小家伙失望了，好像看到偶像破灭。
一入关府，关老爷就连忙迎出，焦急的脸色也现出几分笑容：“先生，可把您盼来了！”
他也是没法了，这镇上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请了个遍，连游方郎中也没放过，可关一心的病情日渐加重，如今只能强行灌流食了。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让苏先生试试看。
“啊，怎么这样了。”
“好严重的样子！”
俩个小鬼几日前晚上还见过关一心，那时他可是风朗神俊，谁想今日一见，竟然枯槁如鬼，整个人瘫在那里了。他们倒是知道些来源，但逻辑能力未成熟，说也说不清楚，如今脑子混乱，更不知怎么说了。
“先生，可有办法！”关老爷也知童言无忌，虽然悲伤，但也不至于向孩童发脾气，只好问询一直没发声的苏先生。
“哀思过重，自我封闭心灵。”苏先生叹道，有些恨铁不成钢，又道：“无有治本之法！”
关老爷却听出话音，欣喜道：“就是治标也行！”
“既然如此，且随我来！”
苏先生说罢，掀开被褥，夹着关一心就走，步伐如飞，眨眼就迈出了房间，看不出苏先生身体不甚强壮，力量也挺大的。
“先生，先生，等等我们！”
陈道可二人可急了，他们人小腿短，可追不上苏先生。待到追赶上来，苏先生早就被围得人山人海了，要不是苏先生站在高海拔之处，一眼就看得见，两个小家伙都不知会不会追没了。
两个小家伙占得人小，几个猴蹿，爬上人墙，竟然从人家头顶爬过去。好在乡民淳朴，不曾怪罪他们，还把他们一点点往前递去。等到他们下地时，却看到了另一种模样的关老爷。
“先生，你这是何苦呢！”关老爷拉着苏先生的衣襟，说什么也不放手，生怕一眨眼，儿子就没了。
却也不怪他，只见苏先生倒提着关一心，站在拱桥最高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二人吹下去，唬得关老爷越发不敢撒手，苦苦哀求。
“这老头真怪，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就是，老年人多痴呆，他定然是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就在两人编排关老爷之时，只见苏先生忽然用力一甩，将关一心抛了出去，时值深秋，河水寒意深重，关一心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怎能受得了这般寒苦？
这便是苏先生所说治标之法，用强烈的外界刺激，让关一心自我苏醒过来。
众人不禁惊呼出声，大小姐小姑娘们吓得都闭上眼睛了，生怕见到生离死别的一幕。
“儿啊，儿啊，我跟你拼了！”关老爷扑到拱桥石狮子上，悲痛莫名，眼泪巴拉巴拉直掉，哭得那个伤心啊。
拱桥高余十丈，高大恢弘，能穿行巨大的楼船，也算乞巧镇一景。就算壮小伙不小心跌下去，姿势不对，拍在水面上，也要摔个五晕七迷的。何况关一心这般情况，动都不能动弹，摔下去还不震死了。
“啊，啊，救我！”
只见关一心就要跌落水面，却自己苏醒过来，手脚张舞着，惶急间竟能调整好姿势，噗呲一声，钻入水中，水花都没溅起一点。看来来年夏季的跳水夺魁者，非他莫属了。
咕噜一下，关一心又扑腾出来，手脚并舞，在水上沉沉浮浮。
“救命，救命！”
“这，这，这……”
变化来得太快，关老爷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来时明明说好任苏先生处置的，可事临到头，他又犹犹豫豫，错怪好人，这让他怎么下台？
“去看看孩子吧！”苏先生倒是宽宏大量，没有责怪他。
“谢过先生，小老儿改日必定登门谢罪！”关老爷一揖到地，就带着家仆下去救人了。
其实他之所以不慌，却是早有热心人不顾寒冷，跳入水中，游了过去。众人立时转移阵地，换了个地点，又去围观了。苏先生一甩长袖，转身离去，姿态潇洒。
“果然非凡人！”戴天宗模仿着苏先生的姿势，甩起短袖，倒也顾盼生仪。
“走啦！”陈道可半点面子也不给他，一扯衣袖，把他拖了个踉跄。
“干什么去？”戴天宗还迷糊着呢，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可够他打屁半天的，玩别的可没意思了。
“我们把秘密告诉苏先生！”
“可以么？”
“当然可以，只有先生能为我们解惑啊！”
……
“先生，就是这样，当时好可怕啊，我们都不能动了，是吧，天宗，啧啧！”
“是的，啧啧，没错，啧啧！”
两个小屁孩一边述说，一边喝着苏先生提供的果汁，喝得那个美啊，心想：“苏先生这里有这般好处，怎么没有早点到来呢，这是笨死了，我以前过得好可怜啊，为了安慰我的过去，多喝点。啧啧！”
“先生不信么？”看到苏先生老神在在的样子，怎么跟家长发现自己说谎一个模样，两个小伙伴不由急了。
“先生相信，先生相信！”苏先生表情不变，不慌不忙。
“先生敷衍我们，哼，我们生气了，除非再来一杯！”
“臭小鬼，好吧，先生给你们讲个故事作为赔偿吧。”苏先生无奈地耸耸肩，又想了个点子。
“好啊好啊！”小鬼果然好哄，立时转移了注意力。
“这要从世界之初讲起了，那时天地混乱，毫无规则，人神妖魔四族混居，又以妖魔二族称尊。那神族乃自然之精诞育，数量最为稀少，被压在下风，后来神族联合人族，得以繁荣昌盛，战败妖魔二族，将他们赶到妖魔界。”
“先生快入正题啦！”戴天宗一点都不买账，一个序怎么这么长呢。
苏先生笑道：“好，好，先生知错，现在开始正题。神族高踞世界顶端，作威作福，喜怒无常，动则天打雷劈，以致人族不满。其中人神混血身份最为尴尬，被神族所鄙弃。于是联合人族和散乱的妖魔余孽，推翻神廷，掌握世界权柄。”
“新的神廷乃各族混合联合，结构松散，神位争夺厉害，不时就有新神取代旧神，而大多数都是人族混血，皆称神族。这时各族才知道，原来人族混血能兴盛后裔，壮大种族，但这样岂不是让人族渐渐把握了天地的权柄？于是将人族赶下了神廷！”
“他们太过分了！”两个小家伙听到这里，气鼓鼓的，为祖先抱不平，“还有呢，先生快讲！”
苏先生干咳两下道：“先生口渴了！”
苏先生一副张扬，存心要气气两个小鬼，竟敢摸先生虎须，在老夫面前放肆。
陈道可眼珠一转，吐出嫩嫩舌头，在杯沿一添，然后献给苏先生道：“先生请！”
“先生现在又不渴了，还是给你们讲故事吧。”苏先生认输了，跟孩子计较什么？
“但神廷既然发现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怎么会放过壮大血脉的机会？此后一万年内爆发了三次诸神黄昏，皆因神王身故而起，以埋伏在人族中的混血精英为主力，了结战争。”
“战争最终终结于第四次神战，因为新的天廷执掌了天地规则权柄。及后便有天规规定，禁止思凡，违者从不宽恕。”苏先生语气幽幽，说不出的意蕴。
陈道可若有所思，言道：“先生所说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的。”
戴天宗亦拍额头，反应过来了，期盼的看着先生，希望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苏先生没有回答他们，反而招招手道：“随我来！”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两个小鬼头想到苏先生中午曾说过一次，就看了场大戏，心中更是欢喜，按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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