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脚踩巨鳄，阴哭鬼涧
越过荆棘林，树木渐渐稀疏、低矮，慢慢的也有了正常的树样，俩人也进入了一片滩涂之地。
这是一条川流的大江，白水滔滔，波浪翻涌，一眼望去，茫茫旷远，少说也有一里宽广。虽然他们能踩水而过，但也不会这般不智，大江广阔，不知藏了多少危险，哪有自入虎穴的道理？
“怎么过去？”戴天宗举目四望，寻找着能渡河的东西，江河在地图上看起来没多大，但实地观察之后，他们才觉得为难。
此时日头已经开始下沉，红光倒映江河，有一种恢弘壮丽的美感，陈道可想了想道：“我们先往上游去看看，实在不行，明日伐舟而渡。”
夕阳垂斜，江水也开始退潮，露出淤泥堆积的浅滩，水洼处处。这一路可不好走，积水处不时蹿出江底的水兽，毒蛇、恶鱼、食人鳅等等，凶猛非常；淤泥水草处更藏着水蛭马蟥，全身剧毒；还有许多泥沼之地，如流沙般，虚不受力，一旦陷入，就是活埋的下场。少年们踩着泥水，一路蹦跳，辛苦异常。
“那里！”戴天宗眼尖，看到一块巨岩，布满水草泥沙，长着田螺贝壳，想来原是镇压在河底的。
两人一靠近岩石，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鱼腥味，在太阳的烘烤下，淤泥开始散发它独有的臭味，倘若九幽有恶臭地狱的，一定是让群鬼最厌恶的。
“我看不如明日再说！”戴天宗有些泄气了，不愿再忍受这里的恶臭。
陈道可用力望了望，又有发现，“你看那里！”
只见水面上咕噜噜冒出一团气泡，浮现出一个黑影，黑影上浮，俩人才知道这原来是一只巨鳄，身材巨大，恶形恶相的，鳞甲宽厚，獠牙大齿充满凶残暴戾。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巨鳄浮出水面，换着呼吸，往两岸游来。
“我知道怎么过河了。”陈道可微笑道。
“我也知道了！戴天宗也点点头。
“我先来！”
陈道可说完，带头起跳，踏在一只巨鳄脖颈处，用力之猛，踩得鳄鱼眼珠爆瞪，条件反射地仰起头颅。陈道可借着它的力气，飞越而起，跳得更高，落在早已选定的第二只巨鳄身上，依次蹦跳。
直到这时，第一只巨鳄才惊觉到袭击，僵直了躯干，如一根巨木一样，在水里翻滚起来，飞甩起江水，仿佛一朵水花。
戴天宗有样学样，也选了一只巨鳄当做踏脚石，在江面上跳跃着。
“哈哈，没咬着！”
夕阳西下，大江上是两个少年不时的欢呼雀跃声，和两条渐渐绵延的水花。
渡过大江时，夕阳的余辉已经落下，江上的巨鳄也不见了踪迹，只有晚风吹过，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谢谢你们！”陈道可忽然回身对着大江呼喊。
“谢谢你们！”戴天宗也学着样儿，俩人欢笑一堂。
……
翌日一早，俩人继续出发。渡过大江之后，沿路的树木越来越少，草木渐渐稀疏，土壤也由土质变成了岩质，继而连接成块，仿若一体，除了岩缝中偶尔长出的杂草，再无绿色痕迹。
太阳虽然升起，但空气中还是有一种挥之不散的寒气，沁人心骨。寒气愈加渗人，有微风刮起，似有似无，忽然变大，狂风再无掩藏之意，狂暴之意顿显，仿佛图穷匕露。又有浓雾生出，遮蔽了空间。
置身狂风迷雾中，几乎让人分不清方向，好在大日依旧朦胧的悬挂天际，为俩人指引着道路。
山风呼啸间，俩人来到一处悬崖，通体暗青色，巍峨高大，看不见底，只有嶙峋石块凹凸，仿佛巨兽身上的甲片。
崖下有凌冽气流狂啸而上，又相互碰撞，左右冲突，不见半点减弱，不见一点空隙；劲风凶猛，吹得俩人面颊生疼，泪腺打开，两块小鲜肉立时被刮得通红，涕流不止。狂风呼啸带起一阵阵尖锐的啸鸣，仿若鬼哭阵阵，时高时低，凶呖哀啼，闻之则胆颤，配合着冻人的寒气，若非他们知道这里是妖界，只怕还以为是幽冥界呢。
托疯狂劲风的福，这里的雾气倒不浓厚，中间又无遮拦物体，看得清悬崖两边，隔有三百丈，任凭轻功是跳不过去的。
戴天宗踢了块石子，刚开始还能碰撞到崖壁，咚咚有声，十几息后，再无声息，被悬崖间的水汽云霭遮挡，也不知道落到崖底没有。
俩人再次翻出地图，可图上也只粗略的划了一条直线，半点没有显示过崖的办法。
“要不我们制作一只大风筝，从悬崖这边滑翔而过！”戴天宗建议着，显然对这个提议颇有信心。
“不行，山风太大，又无规律，很可能掉下去。”陈道可否决道。
“我看成功性还是比较高的，山风虽然散乱，但总体依旧是向上的，能把我们往天上吹。”戴天宗不服气，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到的呢，老辛苦的了。
“那你试试呗，反正你有穿墙之术，若是掉下去，可以透地而过，说不得能到达地心呢，回来也给我讲讲看到什么。”陈道可不怀好意的唆使着，戴天宗的性子有些类似驴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要这样反着来劝说。
“那算了吧！”戴天宗想象着自己一路向下，小脸不时蹭着矿石、地下水，还有，还有某些可疑地底怪兽的排泄部位，想停也停不下来，直到抵达地心的恐怖场景，不禁打了个抖，无奈放弃这个想法。
“你说怎么办？”
“依我之见，老师不会无的放矢，路一定是有的，我们且耐性找一找。”陈道可持老成之言，一点也不急。
“好吧。”
俩人再次上路，沿着悬崖勘测地形，这一路走来，还真给他们发现了一些东西，却是一些人造物，或者说妖造物，都是些破烂的布囊，生锈的铁片等等。
俩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心思，虽然证明此路可通，但同时也要小心可能存在的妖兵。沿着妖兵遗留的痕迹，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贴着悬崖的小径。
这条小路，半步之外是崖外，脚下方寸之地是行走的地方，曲曲折折，蜿蜒而下，不知多长。
小路时宽时窄，最小处让人只能侧着脚，外拐着一字形，贴身而过；不断刮过的冷风、黑风，吹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着一条缝。其中艰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在这条路妖兵走得多了，在许多险恶的地方，开凿了一些能抓手的着力点，不至于让人完全无依无凭，否则就是技艺再高，也要有马前失蹄的可能，跌下这万丈悬崖，摔成烂泥。
崖石冰冷，寒风冻魄，但也热闹，这一路行来，有怪风陪伴，怪啸吹奏，也不寂寞，俩人聊以慰藉，苦中作乐着！
苦难终有到头时，路尽之处，一块巨岩挡着，露出一条岩缝，少年郎兴奋的钻了进去，再也不用受山风的欺凌，顿时开怀。
这是一条狭隘的一线天，头上偶尔有暗淡的天光照下，但更多的地方却幽深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偏又纵横交错的，不知有多少岔路。有些路还好，行到一半，碰了个石壁，还能回头；有些路中间就是一个窟窿，通往无弗深的地底，再想上来，不知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实现，如果能活到寿终正寝的一天。
一线天的路途，时伏时起，走得久了，连自己也不知是在向上的求生之路，还是向下通往地府幽冥。困锁其中，颇有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
加之头上随时掉落的毒蜘蛛，脚下不时爬过的蝎子，身边偶尔蹿出的蜥蜴蜈蚣，让俩人半刻也大意不得。一边躲避危险，一边小心探路，寻找妖兵出没的点滴踪迹，两个少年几次碰到一起，连鞋子都差点被踩掉。
终于在经历了九转十八折之后，俩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岩洞，看得出这里是妖兵们稍整的地方，角落里还堆积着一些废弃物品，其中一个深洞，更是有一股刺鼻的恶臭，疑是某些生物不文明行为的产物。
“快走，快走！”
他们相互催促着，顾不得取笑对方身上粘着的恶心丝滑粘液，和脚背上的脚印，猫着腰，钻入一个低矮的石道，那里透射着唯一的明亮。
当他们钻出石道时，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石台，外间悬崖万丈，寒风肆啸，乱云穿空；石台内气温微暖，空气清新，开着粉红的小花，仿佛是隔绝了天地，遗世独立的桃源盛境。
天堂地狱只一线！
这里的环境比之一线天和崖边小路要强的太多，少年直到此刻，才有心情整装安歇，笑得畅快舒心。
“道可，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
陈道可就要奔出，不想被戴天宗抢了先，直接蹿到石台边缘，飞越而出，跳入万丈悬崖，抓住了一根倒垂的蔓条。大风吹啸着，飘来他的笑声：“这回可让我先一步了！”
陈道可紧随而上，抓住藤蔓，高高跃起，放手一搏，穿空而过，翻滚着下落时，抓住另一根蔓条，一荡一伏，飞越悬崖。
原来这石台顶上的石壁，长着一种不知名的巨树，蛟根虬鳞，树根深深扎进峭壁里，不知多深。巨树高大茂盛，遮笼了一方崖壁空间，横向生长的部分，就有百十丈宽，连绵向对面的崖壁，仿佛撑着半把大伞一样，枝干上垂挂着一根根老藤，好似垂帘。
巧的是对面长者一棵同样的树，向着这边生长，树叶在悬崖中间对接，好似两个情窦初开的小年轻，羞答答的碰着指尖儿，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酝酿着彼此的温馨。
怒号的狂风吹起藤条，吹响树叶，好像两人在窃窃私语，轻轻地荡着手，却别有一番悠哉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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