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月光光
什么日子最难过——没钱的日子最难过。大学时代月底的普遍现象，我倒是想不通为什么还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然而这样，明明仍是零食不断，疯还是常常买水果，另外两个倒是没什么开销，却莫名其妙的现出了家底。她们还规定我节省用电，白天不限制，但是晚饭前关机，八至九点钟视情况开机，超过十二点必须关机。
所以晚饭后，我们都坐在沙发上聊天来打发时间。不过再此之前，先得把这两天的伙食费结算一下。我拿出账本，她们纷纷取来钱包。经过计算，每人要给我五元六角三分钱。咳咳，理论上来说三分钱应该抹去，可是疯真拿出三分钱给了我。我问她“用得着这么计较吗？”话说现在几乎见不到一分钱硬币式了吧。
疯却嘻皮笑脸地说“要得不是计较，要的是好玩。”神经病，只有麻烦哪里好玩。这时小敏把她那份钱递了过来，“呢，我暂时没零钱，你找给我七分。”
我哪来的七分钱找零，当然说没有。她让我先欠着，然后放下钱包，端起杯子吹着热气，眼神里泛着笑意，似乎在想什么美事。不过……欠人七分钱……还是觉得不太爽。
“喏，给你一毛，不用找了。”我把钱放在小敏的钱包上，她却还给了我说“不行，你欠我七分钱，所以我就要七分，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裹着腮帮笑得贼腻腻地，绝对在打什么鬼主意。
然而没等我反应过来，maria把钱往我面前一丢，“那！勾勾我也没零的，你也欠我七分了！”完了坐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傻笑。谁想明明也跟着学，然后脸一变，凶神恶煞地指使我去拿她的杯子。
“死胖子，自己拿去！”看着几乎躺在沙发上的明明，我真想找个板凳来拍她。可她竟然嚷道“不去行！那就还钱！”
我丢出一毛钱砸她，“还你！不用找了！”可她又扔了回来！嚷嚷着“我就要七分，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不还我就是你债主，你就得听我的！”
怒！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我站了起来，沉着脸，摆着一副上前打人的架势。然而小敏挽着我的胳膊，疯在我面前遮拦令我寸步难行，但我仍不放弃，不停地嚷道“别拦我，我要削她！……”
嘿嘿嘿，这自然是玩闹，也是我最近学来的常用手段。
坐下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严肃地说道“对了！下月交房租。”
“啥！”maria抱着脑袋直叹气，懊恼道“我不想向家里要钱了。”
疯笑道“这么说来咱们下个月山穷水尽啦。”
小敏仍是捧着杯子，轻描淡写的说“算了，不过了，咱们集体自杀好了。”
Maria哭嚷道“不要哇——我还年轻！我才不想死！”明明也跟着嚷道“没错，我也年轻，我才不要死！”大脸上却是一副骄傲的样子，似乎认为自己很泰山。我当时就想“快死吧，你才是最大的驻虫。”
吵闹声中，疯双手合十道“没事儿！咱人多，凑合凑合也能挺过去的，好！从今天开始减少开销！”
我指着一盘水果问“那么你还打算常常吃这些吗？”
疯当即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美滋滋地说“常吃水果才能身体好嘛，这都不懂。”
“那你一个月要买多少次？”
她摸着下巴寻思了一阵儿，“啊……得有个五六次吧。”
“五六次吗？最多三天一次吧。”
明明突然插嘴说“死勾勾，你还好意思说，你不也吃了吗？”
Maria跟着呛声“就是，还不给钱！”
我往沙发上斜斜的一靠，望着棚顶，用小拇指挖起耳朵，一边说“谁知道哪个说了不吃就是不给面子。”
Maria顿时嚷道“那你以后别吃啦！”然而看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好像真的是在嫌我而不是在说笑。Maria还欲说，被小敏出言呵止“说啥呢！”明明也在一旁附和，“可不是！就你吃的多，你个肥妹！”
“这哪叫肥呀——”maria似乎发觉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了，反驳的声音弱了下来，偷偷看我的脸色。而我根本就没在意，还笑着对明明说“还说别人呢，你自己好不到哪去。”一阵笑声过后，尴尬的气氛就此消失。
反倒是明明不高兴了，拍着自己的大腿说“怎么地吧，我就肥，管得着吗你，你想肥还肥不起来呢！哼！”小脑袋一扭，眼珠子却看着我。
我也不理，冲着天花板说“正好下个月你也要没钱了，饿你半个月，看能掉多少斤。”
“哎？这主意好呀。”疯乐呵呵的打量起明明，一边摸一边说“嗯，这儿瘦个十五斤，这儿瘦个二十斤，这儿再瘦个四十斤就够了。”听得明明直哀号，“唉呀——那我不成人干了吗——”
“对，那是有点浪费了，直接把肉剔了，瘦肉吃，肥的靠油。”嘿嘿嘿，瞧我这张嘴，有时候确实挺讨厌的。只见明明嘴里碎碎念，瞪着怎么也大不起来的眼睛，呼吸粗重有声，这是在发怒吗？好似在安胎呀。
哈哈哈哈……大家一阵哄笑。
这会儿我看着小敏规规矩矩的，突然想戏弄她一下。对她说“你还有脸笑，最近似乎也肥了不少呢，是不是老偷吃东西，不然钱花哪去了？”
“我才没有哪！”小敏嘴上这么说，手却不自禁的摸起胳膊和大腿。
我更是睁眼说瞎话，“看你腰都分层了，还说不是。”
没等小敏反驳，疯悄悄的去摸小敏的肚子，只一摸便大笑道“小敏你啥时候这么胖了！”只见腰上已被疯抓出一把肥肉，没想到我信口开河，竟然成了事实。哇哈哈哈，太对不起她了。
但闻小敏一声尖叫，然后就像一朵脱了水的花——蔫了。
疯逗弄着她说“小敏，你是不是失恋了，所以吃东西发泄呀？”
小敏再次尖叫。
“那……”
啊——哈哈，现在谁跟她说话，就以尖叫答复。
重重的敲门声传入我们的耳中，疯自然反应问是谁，对方答道“楼下的。”
明明细声对小敏说“喊吧，把楼下的欧巴桑招来了吧。”
疯推了我一把，轻声叫我去开门。我可不愿意，赖着不动，猛然间四人围了上来作势要抓我痒痒，我只能屈服。结果，门一开就望见一位黄脸婆“我说孩子你们安静点吧，我家老太太今天刚检察完身体，刚才都吓着了……”左耳进，右耳出，我就是这么厉害。
“不好意思啊大姐，我这有人失恋发神经呢，我会让她注意地，您回去吧，不会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儿了。”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咣！
可下走了，可刚关上门就听小敏轻声娇嗔“死勾勾——你敢说我坏话！”
“我有说是你吗？”
疯笑道“呀！小敏，你是不打自招呀你！”小敏辩不过来，又喊郁闷。
我又想起租金的事，插嘴说“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弄点钱吧。”哈哈，这一说全都打蔫了，俺就是喜欢落井下石。
“你们想吧，我回房啦。”
疯凶巴巴地叫我，“不许回去，坐这儿！”
“我坐这儿能有帮助吗？”
“你不说你是才子吗？给俺们想个法？”小敏瞄着我，似乎在等待我出错。
“你们以为有这么容易想吗？首先你们的空闲时间不多，发传单之类的零散工的薪水肯定不够。最快的是摆路边摊，你们又没有货源。还有一种是打死你们都不会去做的……嗯……就算去人家也不一定要。”
四人怒呵“你——说——什——么——”
“司仪小姐呀，你说你们够格吗？”
“再开这种玩笑你死定了！”疯知道我心里有鬼，貌似有点生气。看来这种玩笑真得少开。哎？我以前也不是很爱开玩笑，最近怎么了，受职业影响？
明明没听出来，还笑道“可不是，你说要是让maria去，客人不都得吓跑了。”
maria怎么会忍受，立刻反驳“没你厉害，你要去客人都得晕过去！”
明明也不服输“你才厉害，跑了不说还得立刻办移民！”
“你更厉害，晕倒的人没到三秒立刻见阎王！”
“你才最厉害，人家移民不说还得去洗脑！”
“你才最厉害呢！人家阎王看你吓死人太多要黑白无常来勾你魂，结果被你吓的黑的变白的，白的变成黑的！”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越说越离谱，说的这两人跟惊天大恶魔似的，天地不容了。而疯和小敏早在一旁笑翻了，哪有人阻止她们。
还是趁机溜吧，我还有东西没做完呢。偷偷摸摸……
咣咣咣！闹吧，楼下大妈又来了。
不知谁去开了门，就听有人说“你好，我是社区管理员，明天我们要为煤气管道检查，请问你们明天下午1点到2点时家里有人吗？”
“好的，再见……”客厅终于安静了。嗯？我为什么不带上耳机呢，笨死了。
正当我悠闲地听着音乐，突然有人拉下耳机对着我的耳洞大吼“勾勾你干嘛呢——”震得我的眼珠子差点爆掉。扭头一看竟然是疯！我也没发彪，而是脸上笑眯眯的握住她的手，她不明所以还有点莫名其妙，被我牵着走，直到床边顿时醒悟——我是要踹人了！她这个“挣”这个“扎”，看来疯也肥了不少，我抓她真的很吃力。怎么说我一手可以提八九十斤，现在要拽她不住了！突然想起楼下的大婶，算了，放过她好了。
我松开她的手，慢慢坐到电脑前说“算你走运，今天心情比较好。”
“哟呵！遇上啥好事儿啦？”疯跑到门口，随时开溜的架式。
“没什么，找到一份电脑上色的兼职。”
小敏走到疯的身边，靠在她的身上，非常怀疑地说“什么？！你还会那个呢？”
“那么简单，学学就会了。”
切——两人扮着鬼脸，扇着耳朵意思是说我吹牛。
“去！别切不切的，至少人家满意我的手工。不知道你们面临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吗？”
“要你管，快去，给我们买两付扑克去！”疯突然转了话题，不过竟然是这么无理的要求。我自然说“不去。”
疯竟然没有发怒，而是撒娇地说“去啦去啦，我们胆小。”她胆小？那我不就是不知恐惧为何物了！算了，要是不去会被叨唠个没完没了，搞不好被关机。
然而客厅那两肥妹一听就嚷嚷着“顺便帮我买点东西——我要……我也要……还有我……”
不满中……
经过一阵神游太虚，我开门回到家中。疯立刻吼道“你挑鸡骨头去啦！这么久才回来！”
“迷路了”哎呀！卫生纸不是用来丢地，看！散了吧。经过一阵忙碌地闪躲，只听疯笑道“好啦，大家进勾勾房间，玩刨幺了！”
“好啊好啊，咱们好久没玩了吧。”小敏已经嚷嚷着跑了过去，其她人忙着拿东西。什么吃的喝的，玩个扑克也要抱枕头，难不成累了直接睡我那儿！？
算了算了，反正没我事。可我回到电脑前正想开机，疯拦在前面，柔声说“勾勾咱们玩刨幺啊？”
“不会。”我不喜欢打扑克，会也只会打红十打娘娘这两种。
“哎呀不会教你，坐小敏旁边，她负责教你。”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把我推了过去。小敏不情愿地说“干嘛是我，我玩的也不太好。”
疯才不管，回到自已位置上开始洗牌，“好不好不要紧，能教会就行。”
然而我全身心的抗拒着，站起来说“不玩。”
疯的小脸顿时变得阴森森地，“敢——”
“不玩！”
“真的不玩？——”
“不玩！”
“果然？——”疯鼓着两只半白的眼睛像是要吃人。虽然令我心有余悸也抵制不了我内心的抗拒，十分坦然地回答“果然。”
“当真！？——”
“当真。”
疯点了点头，很生气的甩掉手中的扑克牌，纸牌如同她的怒气一样四散飞射。她带着众人站了起来，沉声道“姐妹们，站成一排！”
看着她们并排地站在我面前，阵阵寒气涌入心里。我不停地猜测她们要玩什么花样。
呀——咦——哦——丫——哇……
饿地神呀！“音波功！”一定是死胖子告诉她们我怕这种噪音！而且这回是立体声，不对！这应该叫混响——不同版本的“山路十八弯”比金属磨擦声还撕人心肺。无奈，只好认输，换来她们没心没肺的笑声，还得意地说“原来折磨人这么有趣呀！”此仇不报非君子。
唉，尽管我恨得牙痒痒的，还不是得坐下。小敏凑上来说“那，先跟你讲下规则：可以出顺子，多少张都行，一个A加多张四最大……”
“哎呀！别说啦，边玩边教！开——啦——！”疯洗着扑克牌，哗哗的……我忽感内急，“去个厕所先。”
疯不耐地挥着手，“女人事儿真多！快去快去！”
一小会儿后……错觉吗？怎么上完厕所后觉得我屋里少了点什么？
看着扑克牌下面的枕巾我问“这条像是我新买的枕巾吧？”
“哎呦，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用来垫垫底嘛，小气鬼！”为什么我觉得maria的样子好像三姨太，弄得我的声音都怯弱了，“可是这个……”
明明抬起圆脸嚷道“你还没死吧，没事洗洗不就得了，喔呵呵呵……”
“哎呀别说废话啦，赶快抓牌啦！”疯切好牌，抓起一张在手。可我突然看到明明屁股下面坐的是我的枕头！一股恶气冲上脑门，我张手就抓上去。
明明惊叫道“你干嘛！”
“这是我的枕头！”
明明竟然撒着娇说“你的破枕头一点都不软乎，去把你被子拿来啊。”
我已怒的说不出话，心中的一把火熊熊地燃烧着。但她不识时务，继续嚷道“快点！肉津津的，看我干嘛，没见过美女呀！HOHOHOO”
小敏见状对她说“明明，那把枕头给我坐吧。”
“给你老公。”顺便爬到我身后抓过我的棉被塞在屁股下面，“啊——还是被子坐着舒服，HOHO。”怒火继续燃烧中……忽然！
“我桌上的那叠纸哪去了！？”
疯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那么罗嗦啊！？我看你桌上乱七八糟的全是废纸就给你收拾收拾，你应该感谢我呀！”
“那……丢哪了？”
“门外面的垃圾袋里呢。”即是漏着菜汤的那个！
我大吼道“也不看一眼！那是我的手稿！”
唉——这些毫无犯罪感的家伙仍然强迫我打扑克。虽然我很快就学会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兴趣玩，所以一直装作没学会，像只木头一样在她们中间打混。
可是看着她们抓完薯片又抓扑克，好多次差点碰倒的杯子，我是心又悲，我心又痛，四个丫头如豺狼饿虎，人家当我享尽齐人福，其实空虚寂寞下狼灾，下、狼、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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