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啊
晚风阴郁，暮色笼罩的房间里都有一些阴暗。
杨子澜的家里，经纪人云娜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接打着电话，语气时而和缓时而急促时而又带着点讨好。
杨子澜坐在沙发的另一边，颀长的手指快速的划着手机屏幕，心绪烦躁的看不进一条信息。
云娜打电话的间隙眸光扫了一眼杨子澜，看杨子澜刷手机的手势也只能心内叹息。挂断电话以后，许多指责的话却说不出口，“子澜，你也出道很多年了，为什么采访的尺度总是掌握不好呢？”
杨子澜抬眸看向云娜，诧异于云娜的和缓态度，他还以为会是狂风暴雨。
“不是你说今天记者可能会提到艾珠，让我务必要回答吗？”杨子澜有些心虚，他好像是说的多了些。
云娜闻言扶了扶额头，“卡司发布会时你绝口不提搞得媒体一通乱写，所以我才会嘱咐你，可你今天实在用力太猛了。”
杨子澜没说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手机屏幕。
“现在娱乐行业不好做，记者也要吃饭的，现在眼看着有热度有争议的话题都想咬上一口。今天这段采访压制不释出根本不可能，我也是托了很多关系才拜托人家把这段采访延后释出，不然剧还没播就凉了，现在就盼这部戏有个好点的收视率，这样也好给邴春桥一个交代。”
云娜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头，精神和身体同样的疲惫和憔悴，“你今天表现的还没林宙飞稳，他可是新人啊。”
提到林宙飞，杨子澜眉头一挑，眸子里带着一抹晦暗难明的神色，这抹神色落在云娜眼里，却是让云娜心内一动，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欸，杨子澜，如果是这样，真的大可不必，林宙飞不是一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啊。”
云娜还记得拍戏前，杨子澜醉酒之后还是林宙飞通知她把杨子澜接回来的。为了避免杨子澜醒后尴尬，甚至林宙飞和她约定那件事就不要让杨子澜知道了，那样的林宙飞又怎么会成为别人的困扰？
“欸，我哪有那样，我也很尴尬的好不好？记者问我就说了而已。”被戳中心事的杨子澜来不及思考云娜话里的含义，心虚的否认着。
“最好是这样，我先走了，明天还有宣传活动，早点休息。”云娜瞥了瞥杨子澜，拿起背包离开了。
云娜离开以后，整个房间都显得一片安静，昏暗的房间里，杨子澜仰躺在沙发上，思索着首映会的事情。
他也不是一个那么听话的人，记者问什么，他就会说什么的人，可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那样的回答呢？
自从上次和林宙飞见面说让林宙飞学会出戏以后，这还是俩人的再次相见，林宙飞真的变成他想要的那个样子，大方的好像真的只是营业的样子。
明明是新人的林宙飞却好像每一样都做得很好，无论是记者的采访，还是做游戏时的坦然，甚至甜蜜告白时也表现得理所当然。
杨子澜舔了舔嘴唇，嘴里好像还有鱿鱼丝腥腻的味道，当林宙飞清冷的唇触碰到他嘴唇的时候，杨子澜真的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明明他都已经紧张到僵硬，可为什么林宙飞会那么极度的配合，就好像真的只是完成一个规定的任务而已，他甚至感受不到林宙飞的情感。
那种落差感让杨子澜整理不好自己的思绪，在甜蜜表白的时候，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可林宙飞就能那么大喇喇的说出我好喜欢你，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就杀光了杨子澜所有的理智，这让杨子澜感到难以接受。
可林宙飞就是那么坦然，被cue到唱歌时，也能那么大方的试试音就清唱歌曲然后控住全场。
为什么林宙飞可以这般理智的抽离？说让他整理好心情，他就真的能做到，而杨子澜却只能自乱阵脚，杨子澜对此感到慌乱和烦躁。
所以记者采访时，尽管杨子澜很尴尬，但是他还是尽可能详实的回答，他只不过是想从蛛丝马迹中探寻林宙飞真实的情感变化。
可让他感到失望的是，林宙飞对此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偶尔还会同其他人那样笑着看看他，那抹笑意刺痛了杨子澜的心，攥着杨子澜的一颗心随之起起伏伏。
本来只是他私事的采访，可杨子澜还是没能忍住把林宙飞拉进采访中，这本来就是他和林宙飞之间的事情。
可在他故作笑闹中拍向林宙飞小腹时，林宙飞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挡开了他的手，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让杨子澜意识到林宙飞不是真的不在意，那些太过隐私的问题便再也不想回答。
想到这里，杨子澜叹了口气，他真的是心乱如麻，他厘清不了自己的情感，也无法定义林宙飞对他的情感。
拿出手机想要给林宙飞发信息，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让林宙飞出戏的人是他，难道现在他要和林宙飞说不要出戏了。
恐怕林宙飞会把他当成神经病吧，杨子澜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此刻比杨子澜还烦躁的，应该就是张开迪了，看着林宙飞清冷淡定的神色就更为气愤。
车里的气氛很压抑，司机小万内心吐槽又是这样让人窒息的场景。
林宙飞清冷疏离的脸上没带着什么情绪，只是侧着脸望着车窗外的天边，阴郁的暮色铺洒在天际，天边隐隐的抽了一丝红。
明天应该是个晴天吧，林宙飞勾了勾嘴角。
“林宙飞，你回答啊，你为什么要帮杨子澜讲话？”
张开迪语气极为强硬，显然在愤怒的巅峰，连带着眼神里都带着凌厉。
她明明警告过林宙飞在记者采访的时候不要替杨子澜讲话，没好处的，只会让杨子澜拿他挡女朋友的枪，可林宙飞却没有听。
林宙飞垂了垂眼眸，他为什么会那么做呢？大概是见不得杨子澜被记者围追堵截式的提问，在杨子澜释放了需要他的信号时，他没办法置身事外吧。
“就算我们签了配合宣传的合约，但那都是杨子澜的私人问题，和剧无关呀，你不能被杨子澜带了节奏，踩着你赚热度啦。”
张开迪激动到面色有些潮红，语气也略为急促，惹的林宙飞回过头看了一眼。
“我都是为了你好啦。”林宙飞那不带情绪的眸色却让张开迪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而后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开迪姐，杨子澜女朋友的问题相信他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林宙飞语气轻缓。
张开迪听了甚至想翻个白眼，谁要关心杨子澜了？
“我们目前是营业cp的关系，整个宣传期，我都会配合杨子澜，到剧宣结束为止。”林宙飞顿了顿，语气清冷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张开迪有些恼怒，却也没再说什么，就到剧宣结束为止好了，也不会很久。
林宙飞回到家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片黑暗，他轻轻按动了灯的开关，在黑暗被吞噬的那一刻，林宙飞的眼部还略有不适，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颀长的手指解开了领口处的扣子，把西装挂在衣架上，换上拖鞋走向卫生间。
刷牙的时候，口腔里似乎还带着鱿鱼丝的淡淡腥甜味道，那是他和杨子澜玩对嘴吃鱿鱼丝游戏遗留下来的味道。
游戏的过程中，有那么几次，他的嘴唇真切的碰触到了杨子澜的嘴唇，他感受到的却是杨子澜的僵硬和勉强。
他们曾真实的亲吻过，杨子澜却还为一个游戏里的吻而尴尬，这让林宙飞觉得有一丝悲凉的可笑。
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漱了漱口，对着镜子，林宙飞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就是这里曾被杨子澜热烈的亲吻过，曾留下过被亲吻的痕迹。
可水下那个吻，杨子澜说和女朋友分享过拍摄过程？未来还希望和女朋友一起看？
林宙飞的脸上挂上一抹苍凉的笑意，杨子澜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感受呢。
杨子澜把他平静的世界搞到兵荒马乱，而后还能坐在他的身边故作轻松的谈及女友。
若只是和女友之间的简单对话也便算了，如今林宙飞竟成了杨子澜和艾珠之间话题里的第三人。
对于林宙飞来说是珍藏的回忆，对于杨子澜来讲却仅仅是会和女朋友讨论的话题而已。
明明是他和杨子澜之间的回忆，但为什么好像他变成了那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呢？
这种认知让林宙飞感到极致的压抑，让他回忆起拍摄水下的那个吻，那一刻他放空在水里，胸腔感受到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他只能静静的闭着眼睛等待着杨子澜和他的对手戏。
在窒息感来临的时候，杨子澜成了他的救赎，而如今呢？他所有的疼痛感竟全部拜杨子澜所赐。
林宙飞闭上眼睛缓和情绪，脑海里仔细回想着首映会记者采访的画面。
这场发布会，像是对林宙飞感情的一场凌迟，阉割着他对杨子澜的感情，也阉割着他的情感。
他的情绪被杨子澜牵动，时而皱眉，时而叹息，他试图从微表情里寻找杨子澜爱过他的痕迹。
可杨子澜故显轻松的语气，偶尔的尴尬难言，林宙飞全都捕捉到了，却因此而更难过。
因为那说明杨子澜想要与他划清界限的决心，何必呢？
林宙飞清楚若是杨子澜还和艾珠有所联系，便不会给自己那样的情感反馈，说到底，杨子澜不过是跨越不过心理的那道坎，没想过会喜欢男生，艾珠也只是一个幌子，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向林宙飞释放出不会爱他的信号。
心里翻涌的酸涩情绪郁结在林宙飞的胸口，成为林宙飞无法呼吸的痛。
林宙飞打开水龙头，伴随着水流的哗哗声，捧了一把清凉的水扑在脸上。
双手捂着脸半晌都没曾拿开，因为这双手似乎还残存着杨子澜的温度，就在今天他们还曾十指相扣，那时俩人交缠着手指，紧贴着掌心，他能感受到杨子澜掌心里的温度。
林宙飞不知道，那一刻，杨子澜是不是和他有着同样的频率，有着同样默契的心声。
但在试探的片刻，他还是握住了杨子澜的手指，借着营业的契机，在镜头前毫无保留的表达着他全部的爱意，但在镜头移开的那一刻也收敛了他所有的爱意。
林宙飞既然知道杨子澜心中所想，便也只能由着杨子澜去，他只需要配合杨子澜演戏就好了。
他敢交付出感情的主动权，便也有勇气承担这种结果。
只是若可以重来，他多么希望他和杨子澜能变回陌生，然后重新认识一遍。
如果真的可以，他不希望他是林宙飞，他可以是罗罗，可以是李齐，甚至可以是张家芮，只要不是林宙飞就好。
因为只要他还是林宙飞，只要那个人还是杨子澜，他就一定会还会爱上。
不管心碎多少次，重来多少次，他还是会因为杨子澜的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而再次沦陷。
“林宙飞呐，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林宙飞心底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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