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往事如风，悲伤成灾
自从上次舅舅的主治医生和莫茉谈过之后，莫茉还没有找到机会和她舅妈谈过。
其实并不是找不到机会，天天都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找不到说的机会。
只是莫茉回回看见她舅妈满脸期待，悉心照顾她舅舅的模样，她就说不出口。
要夺取一个女人最后的希望，这真是太残忍了。
但是如今舅舅的突然病情恶化，从现在看来，莫茉是不得不说了……
莫茉看着这个脸上布满皱纹和泪痕的女人，真真是开不了口。
她也年轻过，美丽过，时光曾夺走了她的容貌。
现在又要残忍地夺走她的爱人了，那个男人曾是她前半生的依靠……
她们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
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是那样格外的煎熬，就如在阿鼻地狱受刑。
几个小时过去了，病房上的灯暗了，病房的门开了……
她们一看见手术室的灯暗了，立马凑过去问出来的医生“怎么样了”。
她们期待地看了医生的眼睛，心里一直在颤抖，害怕听见什么不愿意听见的黑色的消息。
他的主治医生一脸严肃地对她们说道。
“暂时稳住了。”
莫茉和她舅妈听到这几个字心里倏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如获新生，嘴里喃喃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医生看了看她们又接着说道。
“但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现在只是这一次稳定住了而已，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她舅妈听见了医生的话，心又提了起来，急忙问道。
“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语气平平地回答说道。
“情况很糟糕，至少比我想象的要糟糕……”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剑射穿了她们的心脏。
它也像是一把巨大的大手她们的衣襟，扼住她们的咽喉，然后感受到窒息与绝望……
她舅妈听到了主治医生的话，眼睛一黑，浑身没了气力，倏地退后了一步，站都站不住了。
幸好莫茉及时扶住了她。
医生看着她们，问道。
“我上次和莫小姐说的事，不知道你们家属之间商量过了吗？”
她舅妈自然是被蒙在鼓里的，她看向医生苍白无力地问了一句。
“什么，商量什么？”
医生把目光转向莫茉，莫茉知道他是在询问治疗方案的事。
莫茉扶住舅妈，然后无力地对医生说道。
“还没有。”
然后医生看了一眼手表，对她们说道。
“我要先走了，你们抓紧时间商量，病人已经等不起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他说完，就拿着文件走了。
舅妈看向莫茉，眼角还挂着泪，问道。
“医生说的是什么？你有什么瞒着我吗？”
“额，是的，是关于……”
莫茉看着舅妈沧桑的眼睛，正要开口说这件事，护士把舅舅推了出来。
于是莫茉的话别打断了，她们跟着护士看着舅舅一起回到了病房。
之后舅妈就一直守在窗前，寸步不离地守着舅舅，什么也不说，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
晚上舅舅才醒了，很虚弱。
莫茉站在床前看着他，苍白的脸，带着满脸沟壑的脸，无神的眼睛，带着疲惫的目光。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厘米的挪动也会让他耗尽所有力气。
莫茉再也忍不住了，她捂着鼻子，静静地出去，离开病房。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上天为什么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莫茉见识过许许多多不公平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边或身上……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看淡了。
但是实际上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你还是会痛，会难过，会流泪。
这份痛并不会因为你曾经历过悲伤就会减轻……
一点儿都不会，甚至那些旧日的悲伤还会像是找到一个突破口似得悄无声息从地底下地钻出来，惹得你猝不及防，悲伤成灾……
她推开门出去之后，背靠着病房的门，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就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莫茉靠着门一点一点地滑下来，她就蹲在病房门口。
有时候悲伤会给人一种旁若无人的勇气……
她在门口蹲了一会儿，碰见了来送药的护士，才站了起来。
她挤出一个笑和护士打了招呼，幸好莫茉看不见自己的笑有多苦有多丑……
莫茉用手胡乱的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往外走了。
莫茉走在异地的大街上，冷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吹得她的发在空中翻飞。
莫茉出来的匆忙，她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风衣，也没有带围巾，脸颊被吹得通红，眼睛都睁不开。
她在萧索的大街上漫步着，让寒风帮她冷却下来迷乱的大脑,找回应有的理智与冷静……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是这个家唯一的依靠了……
莫茉就是站在这样寒风瑟瑟的街头打电话给顾念的。
………………
顾念早就听出了莫茉声音里的不对劲，着急的问道。
“是不是你舅舅出什么事了。”
莫茉没说话，顾念急着追问道。
“莫茉，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顾念此时正站在阳台洗衣服，小土豆在洗澡。
她走到客厅往卧室望了一眼，小土豆刚刚进去洗澡，应该还要一会儿。
顾念走回阳台，关上阳台与客厅隔断的玻璃门，走到阳台的窗边，打开窗，临窗而立。
“你别骗我了，我不相信。”
莫茉听着顾念熟悉的声音，突然开始哽咽。
顾念清楚地听见了她抽泣的声音。
她心里想莫茉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她不是一个轻易掉泪的人。
“怎么了？你说啊！”
莫茉的悲伤本来已经被寒风抚平了，她就是等自己心绪平复了之后才打电话给的顾念。
没想到一听见顾念的声音，她的悲伤就想是被打开了黑匣子似得喷涌而出，控制也控制不住。
莫名的越来越难过，眼泪不受控制的悄无声息的流下来。
顾念就这样听着她流泪，什么话也不说。
莫茉缓了缓，再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始说话。
“顾念，你有多少钱？”
顾念问道。
“钱，怎么了，你急着用钱吗？”
莫茉捂着鼻子说道。
“我舅舅要动个手术，我手头上没有闲钱，你也知道我就是攒不住钱。”
顾念看着窗外的夜景问道。
“你需要多少，我大概有三四十万吧。”
莫茉说了句。
“我需要一百万。”
顾念一惊。
“一百万？”
莫茉喑哑着嗓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对。要是我能有一点积蓄就好了”
顾念知道莫茉难过，人们在悲伤的时候总是会给难过的事找过错方。
难过就像是一口深潭，或是一块泥淖，总是让人俞陷愈深。
这时候要是再加上愧疚和自我责怪就更是让人弥足深陷，出不来了……
顾念安慰莫茉上道。
“你别这么说，这是意外，你也没想到的，这和你没关系的……”
有句话说能有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但是当你真的没钱的时候，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当钱的问题成为一个问题，那就会出现太多的问题。
莫茉走到花坛边，坐在旁边的石砖上，踢着花坛边的小石子。
“我都二十多岁了，却没有一点积蓄……”
莫茉的话里充满了自怨自艾，顾念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念靠着窗户，抓了抓头发，然后说道。
“莫茉，你别担心，钱的问题我帮你解决。”
“不，我不想这样麻烦你。”
顾念语气里微怒地说。
“莫茉，你在说什么，我们俩之间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莫茉从不怀疑顾念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不想拖累顾念太多。
以前在英国的这些年她就经常要顾念来救济自己。
那些日常的小钱就算了，可是这可是一大笔钱，她不能这样。
他也很明白顾念的情况，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顾念国内的朋友都没什么联系了，能借钱的似乎只有她父亲顾义辉了。
但是莫茉很明白顾念是多么多么讨厌顾义辉。
让她为了自己开口问顾义辉借钱，就是要她在憎恨的人面前低头，这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莫茉对顾念的情意心知肚明，但是不想难为她。
于是莫茉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对顾念说道。
“顾念，你别这么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茉转念一想，接着说道。
“这样吧，我向你借三四十万，剩下的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顾念听见了莫茉的话，插着腰大声地问道。
“你问谁借，你想什么办法？”
莫茉听见了顾念的质问，哑口无言，一时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啊？”
“你是问英国的那位，还是找以前的那个渣男？还是要有我不知道的谁？”
顾念的话字字珠玑，咄咄逼人，给莫茉当头棒喝。
的确，莫茉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问谁？
莫茉认识的人都是些穷光蛋。
她料定他们是拿不出这些钱的。
而且顾念也很清楚莫茉是不会问他们借钱的，无论是英国的那位，还是国内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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