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师生·破冰
沈惊川猛地抬头，一脸惊愕地看着李德。
李德对她温和的笑了笑，随即继续柔声说道：“沈惊川是以三科联赛第一名的成绩被优录到咱们班的，在接连的几次月考中，一直保持着第一的好成绩，在平时，学习态度也十分认真。这些应当是同学们有目共睹并值得大家学习。”
“昨天，我们班突然多了一些流言，让大家变得有些浮躁起来。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诚如你们所想，沈惊川同学不幸患有先天性哑疾，但这，不是你们有的同学可以攻讦的理由。”
“你们有些同学，在流言四起时，不是想到要理解同学的难处，反而以一种看热闹的态度围观。这让我有些心寒。”
“沈惊川同学和你们一样，都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但是，她比你们更特殊在，即使面临着命运的不公，她也没有放弃自己，反而是选择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获得更优秀的成绩。同学们，这种坚韧不拔，力争向上的品格不正是值得你们称赞并学习的吗？”
“你们到学校来，学的好不好是其次，重要的是应当学会做人。一个人满腹经纶，但却毫无仁义道德，以后到了社会上，终会遭人唾弃。我打心眼里希望我们的同学未来能够成为一名有理想有抱负也有爱心的社会人。”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道理，你们有些同学可能不以为然，但我想说的是，你以善待人，人终将予你善报，你以恶待人，未来也可能遭受反噬。同学们，言尽于此。”
李德的目光落到了孙茜身上，让孙茜不由得心一颤，脸色煞白。她慌乱地避开了视线，心乱成一团麻。
李德移开了目光，又说道：“我希望，如果有同学对沈惊川同学有不当言语或行为上的欺负，可以主动向沈惊川同学道歉。”
“另外，在今后的学习道路上，我希望我们班的同学能够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共同成长。”
“今天班会课后，我还希望同学们能做一件事，那就是两两结成一个对子，试着用肢体动作代替语言，和同伴交流。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如果有同学坚持下来的话，将会得到一份礼物。”
“今天的班会先到此结束，请各位同学继续自习。”
教室里十分的安静，只有李德走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
李德走向了沈惊川，温和地轻声道：“你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沈惊川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起身安静地跟着他往外走。
她第一次，偷偷地透过泪光打量走在前面的短小精悍的老师，那宽阔的背影，竟让她觉得有些安心和轻松。
两人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李德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等沈惊川先走进去后，轻轻拉了一下门，让门虚掩着。
“来，坐这儿。”李德边走边说。
沈惊川等李德坐下后，才找了个位子坐下。
“我先跟你说声抱歉，没有提前询问你的意见，就说出了你的事。”李德真诚地说道。
沈惊川摇了摇头。
李德微微一笑道：“昨天的事情如果让你造成了困扰，你可以试着去和他们沟通一下，表达自己的想法，总是自我消化，可能日积月累，不利于心理健康。当然，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咚咚——”
有敲门声响起，李德说话的声音一顿。
门被推开了，站在外面的是孙茜。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孙茜忐忑地说道。
她知道的，李德肯定知道了昨天那封信是她写的，所有的事情是她挑起的，李德的那一个锋锐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害怕了。
她进高中来就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考上第一高等学府——华北大学。
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导致李德对她印象不好，她担心在日后的学习中，李德可能也会给她穿小鞋，看不起她，甚至到时候在争取保送名额时，兴许也会因为这时的隐患而与其失之交臂。
她越想越恐慌，最终还是说服自己，前途最重要。
她知道李德没有找她，是希望她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她想，一时落了沈惊川下乘，她还可以忍受，但是，如果前途没了，她一定会被她妈妈逼得崩溃的。
所以她来了。
“你进来吧”，李德面无表情道。
孙茜走了进来，站在沈惊川旁边，突然开始抽噎了起来：“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因为嫉妒沈惊川的学习成绩，而去揭她的伤疤，我，我是太害怕了，我怕我的成绩总是低她一头，所以才出此下策，老师，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说着说着，似乎真的是内心的恐慌奔涌了出来，孙茜哭得更狠了，转头朝着沈惊川哽咽道：“沈惊川，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如果能弥补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惊川呆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懵，忽然想到周文凯昨天的质问般的态度，忽然好像弄明白了一些事儿。
她沉默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孙茜，忽然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
李德忽然道：“沈惊川，你接受她的道歉吗？”
沈惊川轻点了下头。
李德便严肃道：“我很高兴你能主动承担错误，既然沈惊川已经原谅你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
孙茜连连点头，一脸诚恳：“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李德看了眼时间，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目的——让罪魁祸首道歉也达到了，于是便道：“你们是同学，有什么矛盾可以通过沟通和协商光明正大地解决，如果有问题无法解决，也可以来找老师，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回教室吧！”
沈惊川站起来，向李德深深地鞠了一躬，才笑着跟老师摆摆手，示意先走了。
李德看见女生那干净的饱含感激的眼神，心情也十分愉悦，于是柔声道：“去吧。”
沈惊川和孙茜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孙茜一出办公室，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前面的沈惊川的背影，心中啐了一口，沈惊川，你给我等着！
沈惊川刚踏入教室，铃声就响了起来。她赶紧快步回到座位拿了勺子，随后转身朝一脸担忧的蒋天天奔去。
蒋天天拉住她，急切问道：“老师说什么了？”
其实蒋天天有点儿生气，因为沈惊川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被老师当众戳穿，这种做法在她看来是很不道德的。
沈惊川反而目光明亮，神采奕奕地在蒋天天手上写下：“李老师没说什么，只是关心鼓励我，我觉得李老师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啦！”
蒋天天见当事人没有介意，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些。
这时，她看见周文凯忽然走到了沈惊川身边，顿时横眉怒目：“你要做什么？”
周文凯朝她温和一笑，转而看向沈惊川，轻声细语道：“沈惊川，昨天是我一时激动，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十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沈惊川轻轻摇了摇头，又粲然一笑，点了点头。
周文凯注视着她柔和似泛着光的脸庞，一股由心底弥漫的热气涌到了眼睛。
沈惊川，你怎么这么善良。
“谢谢。”
周文凯郑重道。
沈惊川把手摆地更加欢快了。
周文凯失笑时，刘岩突然撞了过来：“沈惊川，对不起哈。”
沈惊川依旧笑容满脸地摆手。
兴许是这两个人带的好头，陆陆续续有心怀愧疚的同学说抱歉。沈惊川一直保持着微笑和摆手，只是到后来，笑容愈加明朗。
蒋天天看着一路上来来去去的同学，心中那点儿不平的郁气渐渐消散了。看着沈惊川笑眯眯的样子，她也为她所感染，绽开了爽朗的笑容。
她好像也明白了李德的苦心，在心中对李德说了声谢谢。
沐浴在温暖的晚阳里，沈惊川捧着碗热汤，一口饮入腹中，温暖了四肢百骸。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
翌日下午第四节课。
“怎么样，有同学坚持到最后了吗？”李德撑着讲台，目光逡巡在学生脸上。
没有一位同学举手。
李德却笑了：“我想，经过这次的活动，我们班的同学应当收获了许多。希望未来，同学们能同舟共济，携手共进。”
“眼下正好有一场和外校联合的篮球赛在筹备，男生和女生皆可报名，学校将会在全校范围内经过遴选，组成两只篮球队，希望同学们踊跃报名，下课后，将名字报道给体育委员。好，我们继续上课！”
等课后蒋天天成功报上名后，忍不住抱起了沈惊川转起了圈儿。
“川川，我可以参加篮球赛啦！”
沈惊川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下自己，又忍不住抱了抱她，目光晶亮晶亮的，嘴角扬起了欣喜的笑容。
“走，我们今天去吃好吃的！”
蒋天天的脚上像是装上了两个风火轮，拉着沈惊川一路猛冲，兴高采烈地奔向食堂。
却没想到，等两个人打完饭后，食堂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两人目光扫过一群人，有些心灰意冷。
这时，沈惊川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待沈惊川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哥哥，连忙扬起笑朝他招手，又拉着一脸懵的蒋天□□那边走去。
“川川，来，你们坐！”
何惊言和宋天奇拿起自己的餐盘，给两人让了位置。
蒋天天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何惊言只笑笑说不客气。
沈惊川被何惊言按着坐下，何惊言一看她吃的还挺丰盛，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便一手搭在她的椅背柔声问：“川川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儿啦？”
沈惊川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她，指了指蒋天天，又用手比作了一个球状。
何惊言有些兴致盎然，便转头问蒋天天：“你也会打篮球吗？”
蒋天天于是眼笑眉飞：“是的，我今天还报名了篮球比赛。”
“哦，是那个四校联赛对吧，我们高一的时候也参加了，还拿了奖呢！”宋天奇笑嘻嘻地插了句，又道：“是吧，何惊言。”
“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你们这是才报名吗？”何惊言问。
“是啊，听说篮球赛还要选拔，我还有点紧张了！”蒋天天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正好明天上午放假，要不然大后天回校，下午你来的早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打打球,练练手感。”
“可以吗？”蒋天天惊喜问道。
“当然可以！”
“那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我们快要上自习了，就先走了哈！”
何惊言说完，又摸了摸沈惊川的头，沈惊川赶紧挥手让他走，何惊言嘿嘿一笑，和宋天奇勾肩搭背地走了。
“蒋天天。”
周文凯不知何时坐到了旁边的位置，忽然唤道。
蒋天天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什么事儿？”
“刚刚那两位学长是？”
“关你什么事儿！”
周文凯不着痕迹地瞄了沈惊川一眼，才道：“我也报名了，如果你要训练，我们可以一起，互帮互助嘛。”
蒋天天撇了撇嘴，心想确实班上打篮球的女生不多，但是她可是有好基友的人，并不缺陪练，于是果断拒绝。
“不用了，我可以邀陈启他们。”
“陈启每次都是踩点儿到校，就算早到了，他也要赶作业，未必有时间。”周文凯一针见血。
蒋天天磨了磨牙：“那有什么，我可以帮他做作业。”
周文凯接着道：“这样不好吧，你们字迹都不一样。”
蒋天天黑了脸：“反正我不需要。”
周文凯见蒋天天不为所动，眼神一暗，随即淡然开口:“那好吧。”
沈惊川戳了戳蒋天天，吸引了蒋天天的注意，她指了指手表和粥，蒋天天意识到时间不多了，于是再不多与周文凯纠缠，端起粥来狂吸。
沈惊川朝周文凯微微一笑，周文凯目光凝在她脸上，回以一笑。
她收回了视线，开始认真地进餐。
周文凯望着她鼓起的侧脸，不由吞了吞口水。
想咬。
猛然蒋天天的身子往前一倾，周文凯如梦初醒，有些心虚地收回视线，低头啃饼。
愉快的进餐时间结束，沈惊川心满意足地摸摸自己鼓起的小腹，小小地打了个嗝。
今天真是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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