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往和现在
刚刚踏入金秋十月，这空气便降了个度，吸一口气，简直是唇齿留寒。
沈惊川靠着车窗，出神地看着那随风打转儿的飘飘悠悠的银杏叶。
“沈家湾到了，要下车的快点儿！”
听到提醒，沈惊川赶紧跟妈妈一起下了车。
站在一户三层楼带小院的农家外，沈惊川牵着妈妈的手，缓缓踏入这个她生活了差不多8年的地方。
“哎哟，大姐！”
沈芳看见提着簸箕的妇女，欢快地打着招呼。
那妇女是刚从屋里踏出，听见有人叫她，偏头看过来，看清了是谁后，她欢呼了一声，放下簸箕快步迎过来，高声道：“小芳啊，你回来了啊！”
“是啊，今天川川放国庆的假，就一起回来看看！”
沈芳把手中的月饼盒和桂圆递了过去，笑盈盈道：“这是南深那边带回来的特产，你们一定要尝尝啊!”
“哎呀，你人回来了就好，还送什么礼！”妇人笑弯了眼，接过礼品，又转向沈惊川，高兴道：“川川放假了啊！”
沈惊川笑着点了点头。
“哎哟，我说怎么早上听见喜鹊儿叫了，原来是有客！你们赶紧到屋里坐坐，我这就去杀只鸡，中午我们吃顿好的！”
“小姑！”
一个小男孩儿迈着短腿，欢呼着朝沈惊川扑来。
看见小孩儿，沈惊川明显很高兴，也像个孩子样扑了过去，抱着孩子转起了圈儿。
“小姑，小姑，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家，我可无聊了！”
小男孩抱住她的脖子，蹭了蹭她的脸，撒娇道。
沈惊川拍了怕他的背，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也很想她。
“哟，这是泡泡吧，都长这么大了！来，给小姨婆抱抱！”
泡泡全名张敢，是个不怕生的三岁小孩儿，见沈芳张开了臂膀，于是很自来熟地钻到了她怀里，甜甜地喊了声：“小姨婆！”
“诶！”沈芳掂了掂泡泡，咧嘴笑的看不见眼。
几人入了堂屋，沈芳便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下，逗着孩子。
大姨倒了杯水给沈芳，也跟着坐了下来，说道:“这会回来了，还不出去了吧！”
沈芳笑着回道：“是不去了，我打算在他们兄妹两个学校附近盘个铺子，就做餐馆，这样也能照顾他们兄妹两个。”
“可以啊！诶，惊言今年高三了吧！”
“是啊！惊言转眼就快18了，也要成人了，不知道明年高考怎么样！”
“小姑，我们上去玩吧！”泡泡坐不住，在沈芳怀里蠕动，沈芳便笑着放了手，任由泡泡冲到沈惊川怀里。
沈惊川跟二人打了声招呼，便牵着泡泡上了楼。
陪泡泡玩了一会儿，小孩儿又喊渴，沈惊川便捧着杯子去跟他倒水。
走到楼梯口，她突然听见了母亲陡然拔高的声音：“大姐，我说了，我这辈子就打算守着川川，没有再婚的想法，你别再给我做媒了！”
沈惊川没往下走，靠着楼梯墙壁，低头安静地听他们对话。
“哎呀，你怎么这么倔了？那川川他爸是个渣，当年出轨，现在也没遭到什么报应，娶了那狐狸精，又有个防老的优秀的儿子，你呢，你有啥，你一个女人，带着个残疾女儿，这辈子就这么着？川川以后嫁不嫁的出去还是个问题，你难道能一辈子陪着她啊？你就不为自己打算？”大姨激动地反驳道。
沈芳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怎么着，我再婚，再找一个人，像那个男人一样对川川不好怎么办？川川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不管她怎么样，她叫我一声妈，我就得好好护着她一辈子！”
听到这儿，沈惊川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捂住嘴，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声。
“小姑小姑！”
楼上泡泡在唤，沈惊川只能抹干净眼泪，平息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走到厨房打了杯水，迅速上了楼。
心不在焉地度过了剩下的半天，直到回到自己家，上床睡觉的时候，沈惊川才敢躲在自己的被子里哭。
她一直都觉得，对母亲有愧。
因为自己先天有疾，父亲与母亲经常争吵，后来在她8岁的时候，父亲出轨被发现，因而和母亲离婚。
哥哥跟了父亲，而她则跟了母亲。
她所有的费用由母亲支出，包括给她调理吃的各种药钱，和以后手术所需的钱。
为此，母亲不得不在外打工，而将她留在大姨家由大姨监护。
如今，也是为了更好地照顾自己，母亲舍弃了在外打拼的一切，回来重新开始。
她一直，都在拖累母亲！
她怎么这么无用！
自那日大哭一场后，沈惊川学习越发上进。
因为只有她学习越好，母亲才会更加开心，而这样以后也能减轻母亲的负担。
沈芳的快餐店到十月中旬的时候，已经筹备好，并且盛大开业了。
而沈惊川也开始了走读生涯。
至于何惊言，因为是高三，所以主动要求留宿学校，而没有选择走读。
沈芳的手艺好，人也大方，何惊言每次周日下午可以自由活动地那两小时，就带着一群好哥们去吃饭，而沈惊川则是帮着在后厨做事。
沈芳的快餐店生意越来越好，沈惊川也为此自豪。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沈惊川他们刚送走期中考试，又迎来了高中的第一场运动会。
这会儿正是第三节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又因为明天是运动会，教室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静！”
体育委员蹬蹬地跑上台，用黑板擦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咳咳，我现在要宣布明天比赛的运动员名单和一些事项，大家注意听哈！”体育委员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明天上午8点钟开幕式，然后10点开始第一项男女100米短跑，女生这边是孙茜和蒋天天，男生这边是周文凯和我。”
“下午是14:30开始，第一项就是女生800米长跑，女生这边参加比赛的只有沈惊川。”
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埋头做题的沈惊川有些懵地抬头看了一眼体育委员。
她并没有报名啊？是不是弄错了？
不管了，下课再说吧，这道题是怎么回事来着？
她又低着头开始做题。
“请上面念到名字的同学下课之后到我这里来领一下运动员的布牌啊！”
“叮铃铃——”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瞬间嘈杂了起来。
“喂，沈惊川，你不去拿你的号码牌吗？”
前桌不怎么说过话的孙茜突然回头，盯着她，面带一丝奇异笑容地说道。
沈惊川停笔，低着头没出声。
她很确信自己没有报名，所以是哪里出错了？
沈惊川抬头，恰好蒋天天拿着她的号码牌过来了。
蒋天天显然很惊讶，她语带疑惑地问沈惊川：“你怎么报了800米？你身体可以吗？”
自从上次一起吃过红烧鱼后，蒋天天总是会见缝插针地窜到沈惊川身边，逗她笑，陪着她。沈惊川不是是非不分，石头心肠的人，别人这般尽心尽力地对待自己，而她再怎么孤僻，也是会向往同伴的，所以她虽没有说过，但是心里开始接受了蒋天天。
这一个多月来，她们二人关系亲密了许多。
沈惊川不想麻烦蒋天天，也不想麻烦其他人，于是将自己的疑惑塞进了肚子里，打算还是参加800米吧，朝蒋天天微笑着点了点头。
蒋天天还是有些担忧，但是沈惊川接过了号码牌，仔细叠好放到背包里，并拍了拍。
“哼，有的人啊，可别打脸充胖子！”被忽视许久的孙茜冷哼一声，起身前往讲台。
蒋天□□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又拍了拍沈惊川的肩膀，努了努嘴：“别理她，她就是嫉妒你！”
蒋天天这么说，是因为在他们班，沈惊川这个第一名，总要压着第二名孙茜一头。
她以为孙茜是因为嫉妒沈惊川比她优秀，才出言讽刺。
沈惊川摇头，表示不在意，蒋天天也不是个喜欢嘴碎的人，转过背又提起了另外的事，拉着沈惊川一边往外走，一边口若悬河。
而沈惊川只微微偏头，认真地听着。
孙茜站在讲台上，看着周文凯追着沈惊川出去，眼神一暗，捏紧了号码牌。
“沈惊川！”
跑到一楼，周文凯追上了沈惊川并叫住了她。
沈惊川和蒋天天一同回头。
“找我家川川有什么事？”蒋天天顺手将沈惊川塞到了身后，自个儿挡在前面，眯着眼问。
不怪乎她这么充满保护欲，毕竟沈惊川曾经被这个人害得出了鼻血，虽然是意外，但是护犊子的蒋天天可是十分警惕，生怕娇弱的沈惊川收到伤害。
周文凯见她这幅姿态，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
他仗着接近180的身高俯视着垂着脑袋的沈惊川，一口气快速道：“我们班参赛的人有些多，上午的后勤部可能忙不过来，而且明天有规定只能运动员进场，体育委员的意思是，让你明天上午去后勤部帮忙。到时候给上午跑步的同学送点水什么的。”
蒋天天接过册子，翻了翻，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目光明亮地看向周文凯，淡淡道：“哦，是吗？明天我们班上午还有一个跳高和铅球，确实人有点多哈，但是给谁送水呢？”
周文凯被她这目光看着，不免有些心虚，毕竟这同学，当然是指的是他自己。
而且是他跟体育委员打了个商量，才让他同意让沈惊川干半天的后勤，给他送水！
周文凯避开蒋天天的视线，稍稍提高了音量，丢下一句：“一定要记得送水啊！”，便像是遇上了火烧屁股的事儿般，急匆匆地跑走了。
蒋天天嗤笑一声，转身摸了摸沈惊川的脑袋，对上她疑惑地眼神，嘴角的笑又软乎了一些：“川川明天好好准备自己的比赛，其他的莫管！”
沈惊川取下了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并在上面低头划着笔画：“明天，陪你，还给你送水。”
写完，又抬头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蒋天天眼睛一亮，心里一暖，嘴角也咧地更开：“好呀！那我下午给你送水！”
沈惊川再度弯眉一笑，主动挽着蒋天天往宿舍的方向走。
等送蒋天天到宿舍楼下后，才踏上自己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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