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对不起

她已经三十岁了，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再去重新认识一个男人，去携手共度一生。

        说来可笑，她这次回来才知道傅棠舟的家底有多厚实。

        眼下就算他不能开飞机了，但还是能回去继承家业啊！

        傅棠舟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许是他的眼神太犀利冷漠，顾青蓉打了个寒颤，两手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来。

        “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毕竟咱们都老大不小了，我妹妹她……又不在了……”顾青蓉硬着头皮说道。

        傅棠舟眼中泛起一丝波澜，他张了张薄唇：“你还记得她是你妹妹？”

        顾青蓉一怔，看着傅棠舟不敢轻易说话，因为她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阿棠，你也知道我妈对新橙一直都有解不开的恨意……”顾青蓉战战兢兢道。

        傅棠舟转身，挺拔的身躯微微有些落寞。

        他不再去看身后那个女人，一步步离开了机场。

        顾青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的情绪翻来覆去。

        “叮”手机铃声响起。

        顾青蓉拿起来一看，是顾母拨打过来的。

        她有些厌恶地摁断电话，可没想到顾母又拨了过来。

        “干什么？老打电话你烦不烦？！”顾青蓉接起电话对着顾母就是一阵怒吼。

        电话那头，顾母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女儿啊，你好久都没回来看妈妈了……家里燃气没了，我不知道怎么弄，你帮我去缴费吧？”

        “你自己没腿不知道下楼吗？”顾青蓉极其不耐烦，她将刚才在傅棠舟身上憋着的气全都撒在了顾母身上。

        此时她甚至在想，如果顾母没有对顾新橙一直抱着不待见的恶劣态度，傅棠舟是不是也不会用这种有色眼镜看自己？

        “这变天了我腿关节风湿疼得厉害，买菜都是叫你刘阿姨帮忙买的，你要是有时间回来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顾母大气都不敢出，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小疼爱的这个宝贝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没空，你实在不舒服就叫120吧。”顾青蓉冷冷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顾母承受不住她的这个态度，痛哭起来：“蓉蓉，你可是妈唯一的女儿，妈就指望你给我养老了，你怎么能这样……”

        顾青蓉听得刺耳，但语气依旧未变：“呵，我可不是独生子女，给您养老，还有顾新橙的份儿……哦我倒是忘了，她在地震里为了救全机场的人，死了……跟爸爸一样，尸骨未存，这样的结果，您满意吗？”

        “你老说这些刺激我做什么！我都一把年纪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早跟你爸一起去了！”顾母依旧只字不谈顾新橙，痛哭流涕。

        “去啊，没人拦着你。”顾青蓉的话让顾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到了地底下，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我已经受够了做你女儿——！”

        顾青蓉说完，神情阴戾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将顾母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顾家。

        顾母听着电话那段的嘟嘟声，脸上挂着错愕不已的神情。

        刚才听到顾青蓉说了什么？她让自己去死？

        看着因风湿肿的触目惊心的膝盖和腿，顾母重重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旁边的照片墙。

        每张照片，都是她和顾青蓉喜笑颜开的合照，温馨又温暖。

        忽的，她看到一张自己和顾青蓉的自拍照后，有顾新橙半边模糊的脸。

        那双眼，像极了早逝的顾父。

        顾母的眼泪瞬间淌落下来，她拿起旁边的柺杖一步步艰难地缓缓朝那照片走去，然后抬手颤抖着想去摩挲那半张小小的脸。

        可不知怎么的，几近触到时，她却丧失了全部力气……

        顾母抽噎着，老泪纵横。

        “对不起，对不起……”她扔了柺杖，弯腰靠墙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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