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进入
“走吧！”
众人纷纷跳起，鱼跃而入，苏妄留在最后，望了眼仍陶醉于浓郁生机的众多生灵，叹了口气。因为那场红芒细雨，却是死亡前的狂欢，加速了这方净土的败亡。
一进古树内，苏妄就觉得空气清新了几分，空气中蕴含着磅礴温润的生气，常闻此气者，必定延年益寿，而外间的红光华缕，不过是此间生气的逸散。
但苏妄却紧皱了眉头，他是不会看错的，扶桑古树的生机已经断绝，原来还以为残余的生机不过是扶桑树未来得及流逝完全罢了。如今看来，另有隐秘。此境的生机，已经能比得上古树存活时的。
怎么可能经千百年时间，一点生机都没流失呢？
树内并不昏暗，虽不见何物发光，但树洞内有着明净的白光充斥，好像白日一般。树壁呈四方形，高大宽阔，描绘着浅浅的纹彩，并不张扬，仿佛带着淡淡的仙气。许是相由心生，众人心中睹慕仙道，来到了此间，看任何事物都不自觉带上了仙气，仙姿盎然的。
巨大的通道，笔直不知通向哪里，以古树的身材，倒也说的过去，仿佛是一座巨大迷宫的一角。
迷宫？
苏妄心中一紧，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面对的难题。
“走吧！”
苏妄领头而行，众人紧随其后，一路依旧谈性不减，心态放松了许多，也许是被生气感染，也许是在海上憋闷得太难受了，此刻发泄出来。
苏妄看了看前后逶迤好几丈的队伍，顿时有些不满了。他们人数太多了，再加上三只异兽的庞大体积，在这里很容易被分割开来，虽然他自恃有些本事，但也没自大到以为能应对一切变化。
“小黑，你们过来！”苏妄招了招手，笑得像个狼外婆。
三只异兽才预感不妙，就见三道辉光被苏妄弹出，一一落在它们身上，无形的束缚之力压迫下，三只异兽在挣扎中被渐渐压下，成了袖珍玩具，只有拳头大小。却是苏妄运用空间神通，强行压缩异兽，将它们打包了。
“呜！”异兽们不甘的嘶吼着，连平时雄浑的嗓门也细弱了许多，更平添了许多可爱，喜得七剑们连连哄抢，要抱上一抱，七子羡慕不已。
“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对？”专业的事，当然要听专业人士的意见，众人都是江湖老手，岂能看不出苏妄此行有些反常，绝非故意逗弟子开心。
“大家小心点。”苏妄摇摇头，不愿意多说，事情还没发生，一切只是自己猜测，苏妄也不愿意杞人忧天。
但众人已经收敛了起心思，小心了许多。直行了许久，他们终于遇到第一个拐弯口，和第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金色的长衫，不像金线织成，也非镀着金边，该是一种特殊的丝线，奢华却不张扬。衣袍袖口和领子上都绣着扶桑古树的模样。
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尸体依旧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他闭着眼，脸上却带着狰狞的神色，似乎做着什么噩梦。这个梦睡的太深，即便他如何挣扎，也没有醒过来。
“是仙岛的弟子！”黄莹儿上前分辨了一下尸体，欲言又止，如今还没看到黄父的点滴踪迹，她愈发焦灼起来。
“先生？”宫武几人有些眼热起来，却是盯上了男子旁边的兵器，这可是登岛以来，见到的第一件完好的东西。至于捡死人的东西，众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你们自便吧！”这般法器，苏妄还不至于与几个小辈争抢。
苏妄仔细感应着男子的尸首，确认了死亡状态，没有半点生机残留，也没有再生出灵智来。周围这么浓郁的生机，竟然没有滋润这具身体，两者仿佛泾渭分明，半点也不接触，却毫无违和之处，才是最违和的。
“看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众人拿走法器，继续前行。路口多了起来，九转十八弯的。十几回之后，就然失去了方向感。若非只有一条道路，众人只怕已经迷晕了眼。但也算有些收获，路上又捡了两回尸体。
但该来的始终要来，他们终于还是遇到了岔口，两条通道垂直相交，只能取其一。宫武似乎想说什么，有些为难。
“我走这边，你走那条吧！”苏妄指了指岔道，却说出了分队的话。
他岂会看不出宫武的心思，宫武心高气傲，不愿平白接受苏妄的好处，要闯一番自己的机缘。仙缘虽来之不易，但与其让别人拱手相让，他宁愿自己争取一番。从他强带七子出海就可见一二，这是暗暗和苏妄较着劲呢。
“我也走那边吧。”周六也说道，却是怕宫武出了意外，也好帮衬一二。
“我也是！”邱尽酷酷的道。
“我……”盖惊涛张了张口。
“我们跟先生一起！”黄莹儿抢先说道。
盖惊涛有些歉意的看着宫武，他毕竟已经成家，要为家庭着想。黄莹儿可不在乎什么仙缘和自尊，如今已经登上仙岛，完成了先祖的遗愿，她只剩一个念头，找到黄父的行踪。与宫武一行相比，自然还是苏妄这里可能大些。
“就如此吧！”
众人定好计划，都是江湖豪客，也不做小儿女姿态，各自话别，就走进岔道，甬道中脚步声渐渐轻微，十几息以后，就听不到另一边的声音了。
苏妄忽然觉得不对，猛地转身，却看到了后方多了一条岔路，两条通道一般模样，连走过的淡淡脚印都一般无二。
“怎么可能？”大伙随着他向后看去，俱是吃了一惊。
而此时，苏妄他们经过的三具尸体，忽然动了动手指。
……
扶桑古树前，呼延图兰悠然的走来，避开因为过多汲取红芒生机，而显得有些亢奋的小兽，轻轻排开片刻前只没过脚掌，如今却有半人高的丛草，掌贴树纹。
他慢慢感受古树固有的韵律特质，手掌轻轻颤动，渐渐模糊，继而竟然变成了红色，与古树树皮一般颜色，更透露出于类似的古老气息。这是运用国运中的人道气息，模拟世间万态，企图骗过古树上的禁制。
但他成功了，古树毕竟不再是全胜之时，天生的法理痕迹早已模糊不清，只剩点滴余威，微不足道。呼延蓦然绽放红芒，淹没他的身形，他往前一步，仿佛虚幻般穿入，消失不见。
此时，古树的另一个方向，鲁源正带着三位家族子弟，缓缓而行，绕着古树逡巡，仿佛只是郊游，从容不迫，更显几分飒然。
“家主，我们这是干嘛呢？”
“还以为你们会不问呢！”
鲁源畅笑，这三人虽然还年轻，原本还要历练几年才堪大用，但经过内海的锻炼，如今智慧初成：眉心隐隐有白痕，乃慧光外显；行动间也颇具古风，乃圣德入心的表现。
这是他这一门可望而不可求的一种精神境界，历代偶有一二人能达到，如今这般盛况，他自然欣喜几分。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今这番机缘虽然难得，但我们切勿忘了初心，一切皆以陶冶心性，增广见闻，提升品格为准。如今难得能见到古籍中所载奇树，我等自然应该先仰观一番。”鲁源侃侃而谈，趁机教育几位子弟，再过几年他可没这个机会了，那时这几人就能与他坐而论道了。
“您是找不到路吧！”一个最年轻的子弟小声嘀咕着，道破了真相。
众人哈哈大笑，继续探索，小声淹没在草丛中。
……
“轰！”
舰船冲锋上海滩，撞击在礁石上，落下个跌跌撞撞的黑衣人，此人须发中掺杂着银灰，脸上有沟壑道道，正是铁掌派的张宗鹤。
号称铁掌的他，此时手掌也轻轻颤抖着，不复以往沉稳的旧态，身体更有几处伤口，显得异常老弱。
这些伤势不是别人给得，却是张宗鹤自己弄得。内海死寂侵染时，张宗鹤想尽办法，想要保存人性。他先是折磨他人为乐，及至后来，连被虐者都不在乎痛苦，张宗鹤自然不能从中得到什么快感，只好转而虐待自己，让痛苦保留自己的本性。
到如今，这艘船也只剩他一人了。张宗鹤望着古树扶桑，眼中有狂热，更有残忍。当做出选择时，结果就已注定。他选择了残暴，暴虐就成了人性中的主调。
“都是我的！”
……
“不，都是我的！”一处幽暗中，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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