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奉旨查案下
小侯爷慢慢悠悠的往城西走，手里还拿着一包刚买的糖炒栗子，大老远就看到一堆人朝着他走来的方向看，为首的便是太子。下朝后他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暗蓝色的衣衫不是那么扎眼，小侯爷走过去给太子意思意思请安拜候，又跟大理寺少卿客套了一下，挑眉示意，那天伪装的不错。季子望被看的有些尴尬，暗访这种弄事情身份捅出去遭罪的只有他自己，还要顺带被刑部的李老头嘲笑。
太子哼的一声：“小侯爷好大的架子，让本太子和大理寺等了半个时辰，莫不是想了许久的脱罪说辞。”
“有劳太子殿下如此关心，殿下不愧是心怀天下之人，此等小事都能让殿下如此挂怀。”夏小侯爷将‘关你屁事’四个字用极其文雅的说法讲出来，听懂的人努力忍着不笑，听不懂的跟着点头。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夏冕，决定不接话茬：“走吧。”
夏小侯爷耸肩无奈，给季子望递了个糖炒栗子，让他跟自己一起吃：“来点？”
“小侯爷您也忒”季子望小声说。
“吃不吃？”
“来点来点。”
一行人达到校场，武威候早就在一旁候着，其余还有几个禁军中的小领头，夏冕和武威候交谈几句后，一行人直接抛下其他人进去查找线索。季子望有些搞不懂眼前状况，挠挠头，说：“太子就这么走了？”
“咱们自己查，不在身边更好，省得跟盯孙子一样盯着你。”夏宣侜搓搓手，指了个方向。
“小侯爷，这可不兴大庭广众阴阳怪气。”季子望无语，早有传闻这位将军打仗猛，但这嘴上的功夫比打仗更猛。
“少见多怪，丞相怎么教的你。”夏宣侜的糖炒栗子买多了抓了一大把给季子望，“多吃点，把嘴闭上。”
“你也多吃点，少说话。”大理寺少卿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无语。
兵分两路，太子一行人去粮仓再次检查现场的细枝末节，一群人乌泱泱的在周围，武威候让打开仓门，两人一起进去，先前被烧毁的粮食残渣，已经被收拾干净取了出来，如今再进去地方空了些许。北卫的粮仓是从上往下取的，这次受损的大部分却是下面的粮食，被火烧过的焦灼气息仍然还在空中弥漫，夏冕让后面跟进来的都退下，独留下武威候一人。
“都安排好了么。”
“他的家人已经被我扣下来了，不敢胡说什么，您放心。”
“武威候难得跟本殿一条心，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太子选妃此乃天下大喜之事，小女芳华正好也是想来一试，若是能与太子结亲也是天大的荣幸，好处自然更多。”
“哈，本殿还当是什么，侯爷的嫡女乃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若是佳偶天成，再添上一桩现在的美事，岂不更好。”夏冕意有所指，他自然是知道与武威候若是结为同盟的好处，“但本殿记得，侯爷的大公子是在太尉手下任职，若结了姻亲，怕是会影响大公子的前程。”
“若真能为太子效力，犬子在谁的手下做事又有何不同，还望太子殿下此次心想事成。”武威候在太子耳边小声说，“该放的东西已经放好了位置，太子只需明日告知皇上即可。”
太子不语，俯看着一仓粮食，自言自语道：“想从邑都轻而易举的带回军饷，没那么容易。”
夏小侯爷一行人先是围着校场转了一大圈，而后又专门去了操练的场地，以及校场的后厨，炎炎夏日，禁军操练之地本就少树木遮挡，热得不行。季子望留了身后的下属在休息的楼里等着，自己跟着夏宣侜再去看看事发现场，也是估摸着太子已经走远才做的决定。
二人边走边说：“少卿大人上次暗访此地可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有没有什么微妙的变化？”
季子望思考了下，说：“其实禁军的地方像我们这种在朝官员能进来的机会并不多，说到底禁军是武将的地方，而我们履行的是文官之职，但纵火案发生后，大理寺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火情看着已被扑灭，现场留下的救火痕迹却并不多，尤其是人数。”
“在校场内呆的时间长，天天在这里工作的人，嗯我知道找谁了。”夏宣侜摆摆手示意让季子望跟着自己。
在后厨干活的小丁被叫出来，还来不及换了身上油腻的围布，小丁不解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这两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说：“二位官爷找小的有什么事情么？”
看出来小丁的不自在，夏宣侜笑了笑让他放松，说：“本候是弄月公子的朋友，昨日我们来过的，记起来了吗？”
“啊！你就是公子说的那个长得跟花瓶一样的小侯爷！”天真的话最有杀伤力，小丁的语气让一旁的季子望想笑又不敢太放肆的笑。
夏小侯爷瞥了一眼，嘴里嘟囔：“到底谁长得像花瓶得了说正事，本候问你近日军中有无什么怪事发生，或者一些小事。”
“昨天公子也这么问过我，但真的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不过我是白天上工的，如果晚上校场发生的事情，那我肯定不知道。”小丁想了想又说，“呃小侯爷有个事情我不知道算不算奇怪，最近我们来往进货的马车好像变旧了，磨损程度有些大，但这还是前不久才换下来的。”
夏宣侜啧了一声，说：“果然月黑风高好办事，今天就这样吧，少卿大人借一步说话？”
“小侯爷请。”
谈了约莫一个时辰，季子望笑咪咪的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夏宣侜决定回去找帮手，预备下晚上的事情。
揽月楼内，刘卿晗睡得很沉，就连夏宣侜到自己的身边都没有察觉到，倒是小猫咪听到了脚步声，警觉地看向来人。小侯爷拿出猫儿爱吃的小鱼干，引诱着油条从刘卿晗的怀里出来。抱着人家的猫，又看着人家的睡颜，小侯爷不是很想破坏这一幕场景，眼前人乖顺毫无防备的样子让夏宣侜心生怜悯。锦郎？呵，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身上背着多少条冤命，又承担着怎样的责任？萧氏嫡出已无男丁，你到底是谁
夏宣侜那炙热的视线说到底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少年将军，给人的压迫感总是要比一般人强了些，刘卿晗眉头轻皱眼睛慢慢睁开，翘着二郎腿的小侯爷正在看着他。
刚睡起来头有点发昏，整理了衣冠，清醒了一下，说：“小侯爷回来的还挺早，比我预估的还能再早一个时辰，嗯？油条这见色忘主的小猫，才过几天就跑到别人的怀里。”
“许是本候身上沾了锦郎的气味，所以才误认为本候是锦郎的人。”夏宣侜话里有话。
刘卿晗轻笑道：“若侯爷真是我的人，在下定然物尽其用。”说着，手指轻挠了两三下小侯爷的下巴，趁着空隙另一只手提溜着小猫后脖颈的皮毛，重新放回自己的怀里。
一直没仔细看过刘卿晗的面容，这人左眼角的斜下方有颗泪痣，眯着眼睛笑或是眼波流转间总是自带一种风情。夏小侯爷觉得这种风情或许是被经历过的事情所掩盖，这人不再轻易露出，也是很少有人能在看到这样的神情。
“想怎么用呢，本候什么都会干，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就连房事也是出类拔萃。”越说越离谱，夏宣侜平日里荤话说的多都是在军营，对着斯文人还是比较克制，但面对刘卿晗不由自主的就想说几句。
“咳，妄衍果然异于常人。”刘卿晗想换个话题，“待天色暗下来，就准备去夜探校场。”
夜幕完全降临后，一直等到半夜，禁军轮休守卫最松散的时候，二人出发前往粮仓。刘卿晗的轻功还是不错的，当年在神医谷小住一段时间，谷主教了自己一些防身的功夫，其中就属轻功练得最好。
“想不到锦郎的轻功还不错，虽说还是稍微逊色本候一些。”
“在武学上能得小侯爷一句不错，已是难得。”
落脚的地方是校场后院一处库房的房顶上，虽说绕了一个大圈才到，也算是有惊无险，依着白日里的走动，熟练的记住了校场周围的布置，一路摸到粮仓，夏宣侜用溜门撬锁的技术，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
火折子打开照亮周围的物品，顺着楼梯往下走，已经到了最底层，将最近一处的烛台点亮，内里粮食囤放看着好似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越是这样就证明越有问题。夏宣侜将最外层的粮食拆开，里面确实是食粮和谷物，两人一连拆了几十袋都是相同的情况，停下来思考，是哪一步分析出现了问题。
火药，粮仓，出现的军用袋子，大理寺查案只能看到表象，表象等等，表象！
灵光一闪，二人对视，拔剑，向刚刚拆开看过的粮食砍去，哗啦，粮食散落一地，里面露出来的其他东西让人眼前一亮，是火弹，机弩还有火铳，私吞这些东西，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难怪检查有恃无恐，谁会多此一举到将一袋子里的粮食全部弄出来，这表面功夫做得真好，武威候真是好大的狗胆。”夏宣侜上手摸着军火，“应该是才弄过来没多久，这几天大晚上忙进忙出，估计就是在转移这些东西，去查军火库说不定还能发现能用来打仗的‘粮食’，哈哈哈，邑都的这帮废物。”
“走吧，大理寺应该要过来了，明日定会有个结果。”刘卿晗忍住心中的怒火，难怪拨了那么多的赈灾粮和银钱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不见一丝水花。
出了仓门，正要离开校场，结果早有一群人在后院处埋伏，刘卿晗一眼就看见被一个黑衣人反按住手腕的小丁，夏小侯爷冷笑道：“哼，请君入瓮，就凭你们这群货色，也想拦住本候？”
“夏小侯爷，咱是江湖人，并非是您军中的兵，能不能拦住，您试试就知道了。”说完，一群人齐拥而上，“抓活的！”
夏宣侜此刻还并不打算亮自己随身的兵器，赤手空拳跟他们打了起来，刘卿晗抽出剑，直指胁迫着小丁的黑衣人，说：“放开他。”语气冷漠，不带一丝波动。
“哼哼，弄月公子您在江湖是数一数二的算无遗策，是以谋服人，若论动手，还是不必了。”黑衣人抓着小丁的头发，让他的头仰起来，满脸的血和青肿看的刘卿晗劲皱眉头，“您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万一我这手一抖，这刀刃就指不定插到哪里。”
定神看了对方，刘卿晗手腕突然发力，一声机弩的声音，搜搜两声，黑衣人捂着眼睛倒地。刘卿晗跑过去扶住小丁，另一只手拿着剑，直接对着黑衣人暴露在外的脖颈砍了下去，血流了一地。
“你刚刚是在威胁谁。”刘卿晗默默说了一句，转过来轻声问小丁，“辛苦了。”
“公子，给你添麻烦了”小丁声音弱弱的说。
夏宣侜瞥了一眼刚刚的情况，又被刘卿晗的举动勾到了，真辣。
舔舔嘴唇，说：“你们这种无名之辈的杀手组织，怕是在江湖上都排不上名号，难怪本侯爷没见过。”
“小侯爷还是顾顾自己的眼前吧！”其中一个领头的说完，所有人掏出一条又长又粗的铁链，相互扔出去接住，围成一圈，将夏宣侜的动作看似完全制住。
“夏宣侜！快点！”刘卿晗着急了，他不想恋战，季子望来后查封现场和后院的运粮车，早朝必然会有一场混战，他得回去早些准备，真的已经很晚很晚了。
此时，夏小侯爷还想调侃一两句，却发现刘卿晗后面竟然还埋伏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举刀刺向刘卿晗的一瞬间，小侯爷大喊：“小心后面！”
反应迅速，但终究还是慢了一些，刀子避开了要害，直接刺进了刘卿晗的左肩，忍着疼，刘卿晗右手提剑，手起刀落一气呵成，黑衣人直接毙命。
单膝跪地，血开始往外渗透，右手拿剑撑着地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小丁已经昏了过去，刘卿晗这边没有任何人能帮忙，小声说：“季子望，再不来就别干了。”
夏宣侜初次看到刘卿晗染血，这是来邑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气，一瞬间用内力震开铁链，冷笑着：“你们，找死。”
言语间，神兵出鞘，一阵寒光略过，除了领头的黑衣人，其余人全部被一剑封喉而亡。领头的人看着夏宣侜手里拿着的长剑，寒玉做剑柄，昆山玄铁做刃，剑刃上的盘龙栩栩如生，见血不沾血。
昆仑虚的神兵利器——玉虚衡。
“你你是昆仑虚的”还未说完便被了结了性命。
“临死之前死的明白，挺好。”说完，夏宣侜收了剑，连忙扶着刘卿晗，与此同时大理寺的人从后院破门而入，抓了一批人。
“来的还真是及时”刘卿晗疼的说话都结结巴巴，给匆忙跑过来的季子望交代，“先把小丁带出去”
“剩下的交给他们，我们走。”夏小侯爷直接拦腰抱起刘卿晗，被抱着的人有些尴尬，奈何肩上的伤还在，“别乱动，回去疗伤。”
“没事，你放我下来，小楼里有热可以帮我，你回侯府休息休息，准备应对那些人。”刘卿晗忍着痛。
夏宣侜不语，到了揽月楼后，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坐好，伸手就要解开刘卿晗的衣服。
“你干什么！”刘卿晗伸手挡住，背疼的嘶了一声。
“给你上药！都流血流的唇色白成这样，别反抗，不然本候点你的穴道。”夏宣侜故作威胁。
“你！”刘卿晗只好不反抗。
由于血和衣服已经凝结在一起，从前面脱掉只会更牵扯伤口，夏宣侜直接从背后将衣服撕开，过程中还是会感觉到疼痛。刘卿晗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的夏宣侜皱眉头，怎么就受伤了，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是恼火。
上了药，绑上绷带，慢慢的把上衣全部脱掉，刘卿晗裹着被子，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夏宣侜，说：“你回去吧，朝堂上不能满身疲惫，小楼有人照看，没事。”
夏小侯爷默默盯着刘卿晗看了一会儿，叹气道：“哎，好吧，本想着可以真的同床共枕一回，都怪那帮子废物。”
离开后，刘卿晗下床出门，叫了一直在门外守候的慕楠，说：“受了点伤，快回相府，大哥想必是等的着急了。”
“可是公子你的肩膀”慕楠担心道。
“无事，今日早朝我必须在场，大哥会有办法替我暂时止疼的。”刘卿晗能感觉到伤口还在渗血，“走吧。”
“是公子你小心点。”慕楠扶着刘卿晗坐上马车，速度不敢过快，怕颠簸。
相府内，刘慕爻一直没有睡下，直到看见弟弟回来，还一脸毫无血色，便猜到生了变故。
“怎么会受伤？”刘慕爻有些生气。
“意外，大哥你帮我把血彻底止住，在给我提提精神，身份今日得再换回来。”刘卿晗脱了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受伤的地方。
“处理的倒是挺好，唉，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受伤，往后必须注意自己的安危知道么？”刘慕爻从小箱子里掏出一个药瓶，往伤口处撒，“会有些疼，忍住了。”
“嗯，唔！”这哪是有些疼，刘卿晗紧握拳头忍住声音。
处理完外伤后，兄弟俩皆是一头汗，刘慕爻那出一颗药丸给弟弟，说：“这个可以让你半天保持精神极佳，但药效过了会昏睡一天，时间上你要自己把握，这次事情过后，朝中的事情大部分就交给我来应付。”
“嗯，这次事情过后，淮南一行若是顺利，夏宣侜定然会选择跟我一起去关州调查，离当初尘封的真相，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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