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当年足风流
“你是李饶儿？”
“不然呢。”
宋璞当着人的面蹲下来。
偷袭之人被他轻易地制服，两手绑上了丝帛状的法器，光艳的脸却还不服地仰着。
“哎。”
他笑眯眯地轻拍长到地上的帛带，“别生气嘛。”
“哼。”
跪坐的人猛地甩手。
“你是失踪的李饶儿，很多人都在找你，我们也是来找你的。”
宋璞不介意好好弄清楚这件事，“可看你的样子，倒像自己情愿留在这儿。”
他抬手挥出了一团团灵光，照出更多生活过的痕迹细节，除了那只地龙所在之处无光，封鸣机把激动的它困于角落。
李饶儿不置可否地回头。
“你是浩然宗的小宗主。”她出口说起了别的事，“我认得你的这把剑。”
“拉关系就不必了啊。”宋璞对这码事习以为常，抬手比出打住的手势，“李姑娘你若不想说，我们只好原路折返，要做的事也按原定的来，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去，阳成烈的部队就等在外面。”
“阳成烈。”李饶儿咬牙切齿，“那个怂包懦夫也敢来抓我。”
“他是你未婚夫吧。”宋璞捣腾起八卦之心，“看着怎么和仇人一样？”
“未婚夫怎么了，婚约是我爹定的，要履行让他履行去。”李饶儿的表情不能更嫌弃，记仇地瞥了眼暴露她的骆予夺，“早就听说小宗主也有位未婚夫，还是个天赋浅薄的病秧子，不会就是那个连手都不敢出的家伙吧。”
骆予夺耳聋眼瞎般毫无所动，只在宋璞看过来时谦和一笑。
“怎么说话呢。”宋璞心里老大不得劲，剑柄轻轻一敲李饶儿的头，“你怎样看你的婚约我不管，我的婚约你也少来管，我未婚夫如何更用不着你瞎说。”
“敢情感情还挺好。”李饶儿倔犟地嘟囔，“模样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生嘴巴又厉害又不讲道理动手。”
“好了别转移话题。”宋璞竖起指头晃了晃，在她眼皮底下数数，“你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也不听你说了，直接打包带走打道回府，三，二，一——”
“我说我说！”
李饶儿泄气地闭眼大叫。
“洗耳恭听。”
宋璞把计数的手翻了个面，覆盖有剑茧的五指并拢，仪式感十足地同她示以邀请。
“我也有问题。”李饶儿镇定了些许，“你们应该是初来乍到，何以能找到这个地方？”
“有个没安好心的家伙带路，给我们挑了个通向洞窟之心的入口。”
宋璞示意那只还没安稳的地龙，“然后意外遇上了它。”
“那个人的确没安好心。”李饶儿意味不明地笑了，“能寻到此处的入口，无知者往往有来无回，要不是你们好运撞上阿呆，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它叫阿呆？”宋璞的注意力完全跑偏，反正阳澄舟的本性他早知道，得知恶毒的用意倒不意外，“蛮合气质的好名字。”
“我取的当然好听。”
对于自己绝佳的取名水平，李饶儿自信承认得当仁不让。
“不是姑娘你还真敢应啊。”
封鸣机腾出空听不下去地插嘴。
“要你管！”李饶儿瞪他一眼，“阿呆使劲咬他。”
“喂喂喂——”封鸣机又手忙脚乱起来，“行行行随便你俩怎么聊，不要波及无关人士好不好。”
“我们表面的任务还是来清剿地龙，而李姑娘却和一只地龙感情颇深，又在这种时候坚决不肯离开洞窟，有你在国师和太子都不便贸然动手。”
宋璞若有所思地屏蔽了吵闹，忽然就高深莫测地笑起，“莫非你就是不愿他们动手？”
这人的气质仿佛又一下子缥缈如仙，四大皆空地将凡俗之人的内心洞穿。
李饶儿难得安静下来。
“是。”半晌后她闷闷不乐地低头，“地龙潮从一开始便不该有，它们生活在燧石洞窟的深处，只因红雨平原不断地采掘，长明火影响了洞窟的温度，也让温顺的地龙逐渐暴戾，汛期一到它们就会随着水涨而出。”
“长明火不可能停止采掘。”宋璞说道，“不过我有些好奇，倘若红雨平原一直如此，就算没有工人采掘的活动，地龙潮依然会顺应自然产生。甚至在这个不宜居的地方，地龙打一开始就不会大量生存，自然与你说的不该有冲突矛盾。”
“而现在如果追溯灾祸本身，却不像在漫长的时间里形成。”他慢悠悠地拉长尾调，思索之际给出了猜测，“反而更像地龙繁衍生息后，突然遭逢巨大的变故，这样的变故又引来人为。”
“小宗主说得不错。”
李饶儿心悦诚服地认同，“长明火在数十年前被发现，那之前这片平原草土肥沃，燧石洞窟也是寻常的洞窟，而就在长明火出现以后，才有了旷日持久的灾难。”
“还有旷日持久的财富。”
宋璞说笑般看她取舍的倾向。
“这也正是他们的愚钝短浅。”李饶儿不屑一顾地哼声，“若是让我来，我要财富与安定兼得，还得是长长远远的，一时之得失计较什么，只要找到那个东西。”
她最后的话音放得极轻。
“你说的东西。”宋璞稍一猜测，“想来是产生长明火的源头。”
李饶儿避而不答。
宋璞就知道想得没错。
难道是那颗不知落入谁手的秘珠？
“总之，今年火灵气的暴-动又提前很多，我们的陛下准备一劳永逸，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儿铲除干净，居然还准备让我爹来打这个头。”
李饶儿赶紧摆手跳过这茬说下去，“痴心妄想，他根本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很多的地龙和很多的士兵都会死，我不要这样惨重的损失出现，可是就没有一个人肯信我。”
“我信了。”宋璞走剧情走得很心大，“所以这下面有什么？”
“你！”李饶儿却好像受惊了一样，别别扭扭地撇眼举起捆住的手，“信我就松开。”
“二者没有必然的关系吧。”宋璞婉言谢绝。
“你，你们三个我一个，你一个打得过十个我——”
“不止十个。”宋璞考究地帮她纠正。
“你，你，我，我——”
李饶儿于是几个字哽了老半天。
对方恍若羽化的外观让她说不出过重的语气。
“你爱信不信。”她恼羞成怒得不干，一下一下以额击臂，“我不说了。”
丝帛解落如水。
李饶儿顿住哭腔。
一把剑压上了她的侧颈。
“开个玩笑。”宋璞挽手收回换上的剑，笑意吟吟地托下巴等待，“这位宽宏大量的姑娘，烦请大人不计小人过，拜托动用尊口好不好？”
李饶儿表情变幻一忍再忍，终于没忍住噗嗤的低笑。
骆予夺揉了揉眉心。
内心的躁动不安被强制压下。
重生前他便知这人光辉烂漫，风流知交甚多红颜亦然无数。
哄姑娘开心的天分却是这会儿便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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