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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年长戏年幼有心算无心(下)


谢琅挂在瀑布里调息片刻,拔剑提气继续上行,攀到瀑布顶,翩落在浮玉崖上。

        浮玉崖接着再往上更险峻几分,是一座千块积岩垒起的高峰,如此高度几乎已经长不出挺拔的植物,石缝间只有零星匍匐的青苔野草。王如锋已经在上面爬了一段了,谢琅上去时,正看见王如锋正消失在峰路的转角。

        谢琅双足向旁边的高树上蹬了两步借力,跳下时却见那边的王如锋双掌碰地,原本嵌在转角将转角挤得极窄的一块巨石立时被震横飞起来。此时谢琅一记“崩山陵”劈下去,正好将在剑去路径上的巨石一分二半,卸去大半劲力,剑身落在王如锋铁胚面上时,竟然僵持住了。

        王如锋躬着身子,将两小臂紧贴上举护住头,铁胚握着护在小臂上方,被剑第一下接触时震得两臂骨骼疼痛如碎。但是他使劲咬紧了后牙槽,死死地忍着,面部肌肉抽搐跳动,手上的力气始终不散。

        王如锋感受谢琅与他僵持的力度逐渐变化,到那相抵的剑开始微微颤抖时,他听见了那颤抖的细微“格格”声,心知时机来了,发狠用铁胚往上一撞,竟然把谢琅向后掀了一个跟斗!

        剑来势头无匹,可若不能一击劈开,则所施之力全弹回己身,不能长久。

        谢琅向后翻了一下,立刻追着他远去的脚步挥出两剑。王如锋无需回头便知,因为熟稔到已经惊不起波澜,只在心里默念道:“上六之四五‘鸿渐失音’接‘狂风如折’,二段发力,击云斩风。”

        他也蹬壁一个翻滚,就轻易从那回环的空隙两纵脱出。此后诸多交锋,也大抵如此。

        谢琅招招刚猛,却只能追着王如锋将王如锋身下借力的石块削得粉碎崩塌,反倒给他和王如锋之间创造了人为的天堑。

        他握着剑,看着纷纷坠地的泥沙土石,而王如锋穿行在剑光之间,形如戏耍。

        谢琅心里越发疑惑:王如锋是如何预料到的?

        王如锋别住石头间的缝隙助力一面往上跑跳,一面想,还好提前做够了准备,谢琅到底稚嫩,不能够跳出他所预设,上手应付到现在,都还在意料之中。

        他这小半个月潜心闭关,除了调息,还用去年的记忆,画了一个从悬练瀑到堂庭顶的地图,且用早就烂熟于心的谢家十二招剑式套在上面,用谢崔鄩的思路走了一遍,又用他自己的思路走了一遍,再揣测谢琅的想法走了一遍。

        他对着图,研究、琢磨这里谢琅会如何走,他又该如何应付。他想了不下千百遍,一天想一点,这一点就能写把一桶水写干。

        林林总总,不计其数。

        就算这样消磨了小半个月,在开场之前的晚上,王如锋还是睡不着,睁着眼看天顶花又过了好几遍自己的应付路数,确认无误,才进场。

        他想到悬练瀑下的积水是最适合发散出“梨花成霰”的,他也想好了应付的流程;而巉岩峰地势陡峭易崩,有许多进攻的方式,王如锋一一推演过,以至于谢琅无论如何使出,都是在他所预料内的一种。

        这样的演练,不仅在这小半个月内,甚至是久到去年他独自走过巉岩峰登上堂庭顶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为今日情形有所留心了。

        苦心谋划算到今天,谢琅一举一动可以尽在他眼中。

        论资质,论进攻,王如锋不如他;可是论心智,论迂回,王如锋却赢他太多。王如锋此人,最擅长的就是将自己任何一点微弱的优势,发挥到淋漓极致。但凡有一分胜算,他就努力将它扩大到九分、十分。

        王如锋思及至此,就有些想笑,觉得如此说来,我也是那个“专做不可能之事”的人了。他这时候几经纵跃,眼看已经接近峰顶,斜下里一声清脆的“当心!”紧接着就是一剑刺来,撩过他的面前,逼得王如锋不得不后仰避过,踏踩时脚下碎石吃力不住,他便连连下滑几步。

        只见谢琅错过他向上走去。

        王如锋见状,当下也摆开架势,将一条右腿扫开,踢起两三块维系薄弱的石头,直击谢琅后心,谢琅背手招架时,王如锋便如虎前扑,铁胚落在谢琅剑上,与之相抵,两人近距离你来我往前后递送几个回合,僵持在当中。这时王如锋趁势伸出腿在下一绊谢琅膝弯,逼谢琅也往下滑落,战在一处。

        两人在离堂庭顶几尺之遥的距离彼此相争拮抗又有数十个回合,叮哐不绝,火星四溅,只是都被彼此困住,不能再前行半步。

        谢琅此时已经感受到了王如锋逸怠之风的要命处:他似乎并不厉害,但总是在一旁动手动脚,扰得人很烦,去打他时,又被溜走。

        如此缠斗下去,迟早会被他将自己思景也拖得怠惰失锋,麻木衰竭,失去一开始的战意。

        谢琅心下有所察觉,手上路数也大变,不再以剑式清浅试探,劈手一挥,将身前的王如锋甩开有十步之远,跳出圈外;而他右手成掌,剑在掌前旋动成扇,收回时已经散出无数息流如雪片。

        那些息流已经不是简单的息流,在空气中浓厚似有实质,与谢琅思景贯通的白气一脉相承,白中隐约勾出烁金的光晕,炽热强正,几乎铺满了峰上一方天。

        天原本的蔚蓝被阻挡,转为白金;而他二人就罩在这些白金下面。

        王如锋被刺得眯眼,心里道声:终于来了!

        谢家剑上三式“白虹贯日”“白练千条”“白雾漫天”,皆带一个白字,是因为对息流要求极高,近乎要达到道天仙人的“大身所想,皆能逸出”的强度。而使出时候,场面极为壮观,差不多能有“变天地,换人间,移山填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之中的“变一方天地”效果。

        此时谢琅一记“白雾漫天”使出,巉岩之上已经尽数化为白炽一片。

        王如锋面皮几乎被那些有形的息流割伤,还是雾中朗笑道:“来得正好!正等你呢!”

        他双足践地,顿时以他为中心荡开数个大鼎的虚影,合成一圈金红的火焰,在白气之下,又焚烧开一块地,两下清浊相争,白气上浮,金火下沉,中间一线泾渭分明,各不相让。

        他早就等着谢琅用出上三式,他十分清楚地知道谢琅用的剑承受不住上三式的力。

        底下观法客又乱作一团:

        “赤炎青气符!是赤炎青气符吧?”

        “胡说八道,在谢剑面前,谁能有掏出符纸且催驱的余力?我看得清清楚楚,王如锋根本什么没有凭仗,就是横空蹿出来的火!”

        “你看错了吧?不借赤炎青气符,哪来的火呢?本身这火就是我们向荧惑借来的一分赫赤、丹橙之火,眼见王如锋正处于其间,一定是事先用了赤炎青气符啊。”

        “这……此景如此熟悉,说句大逆不道的,不用赤炎青气符就能纵熔炼金铁之火,唯有祖上怀荧惑血脉的那一家能做到,赤炎青气符的起始也在那一家……”

        “嘘……老人家,不要说!我们南遗民本就不受待见,你说出去就和这事沾边,难保以后不被另眼相看,还是观察一下的好!”

        “可是他也姓王!难道说……”

        底下众多猜忌慌乱干预不到这峰头,谢琅提剑直刺,白气围绕他笼圆,落入火中,便如水入火,发出嗤嗤声响;他的剑锋依然落在了王如锋不可动摇的铁胚跟前,不是他不想避开,而是王如锋永远有所预料,先他一步。

        剑锋顶在王如锋的铁胚上,一寸、两寸……卡在戳进去的凹坑里,死死不能前进。

        王如锋近距离看着他,顶住铁胚,被那威势逼得脚后跟几乎陷进地里,额角青筋直跳,汗几乎把衣服全打湿了;谢琅也极难受,热浪无时不刻烘灼着他,让他面上滚烫,心浮气躁,不能清洁平静。

        须臾,谢琅察觉到剑身有所异动,腾起一阵驳杂的烟气,当下心惊,立刻抽剑脱身。果不其然,那剑身一圈锋利的边缘发红发金,它本身经受上三式的压力就已经变得脆弱,现在又因为赤火熔炼显出铸造俗手的杂糅,又接受刚刚的碰撞,终于产生一道纵贯剑面的隐裂。

        王如锋身在火圈中,面色也被映照成暗红,唯有眼睛发亮,嘴角笑意淋漓,痛快酣畅、意气风发;他握着铁胚,看着谢琅,好似天下俱在他掌控,根本就算无遗策。

        他大声吼说:“你的剑不行!”

        “你的俗剑根本就承受不住你的人!”

        “少得意了,你们谢家没了我们王家,根本就不行!”

        这又是一句他压箱底多年的话,此刻拣出来沉冤得雪,王如锋心里好似被泼上一瓢滚油,嗤嗤啦啦沸腾不住,全是热烈畅快。

        他不是说给谢琅听的,他是说给场外所有人,所有观法客、三世家、山长、城主、谢家的拥护者、谢家的弟子,一切深受谢家剑道影响的人听的。

        果不其然,他这张身份明牌一打出来,底下静默一瞬后,立刻沸反盈天,群响不绝,几乎要掀翻这山头,众口一声讨伐清南大役中的“大罪人、大魔头”。而三老哗然,立刻率人前往峰下,让许多人密密匝匝将那打斗的中央围起来,只是苦于金白金红的一方天地威力太甚,谁也不敢插手,不敢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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